跟耿老爷子分开,林素快步回了客栈。
尽管他说了一些关于王家的事情,不过林素觉得,那都是借口。
自己想学坏,跟家道中落,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租子全都要回来了,一斤粮食都不差,以后不理也就是了。
回到客栈,林素犹如没事儿人一般,吩咐着他们,把黄豆留着去村里换豆腐。
其余的粮食留着,日后慢慢吃。
当天晚上,刘铁树带了三十个人到了。
由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王氏等人都没有走,特意给擀了面条。
蒋莲做的茄子肉丁卤。
林素特意烫了一小壶酒,给刘铁树端过来,放在桌上,说:
“刘大哥,喝点儿,解解乏。”
刘铁树瞅着酒壶,长叹口气点点头,接过来倒进了杯子。
一饮而尽,继续吃面条。
林素瞅着他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刘大哥,你这是……有心事?”
“嗯。”刘铁树没隐瞒,点点头继续吃面条。
咽下嘴里的东西抬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喃喃地说:
“六皇子到了。不过瞅着就是不好相处,也不知道明天验收,能不能过了他这一关。”
“怎么了?咱们这个河套修的不是很好吗?”林素不解。
刘铁树再次叹口气,把酒喝尽后,说:
“那个观瞻台原本是没要求的。孟家给的料石不少,所以陆将军说建个观瞻台,这样方便。昨天提了一嘴,谁知道……唉!”
“怎么,六皇子不愿意吗?”林素追问。
刘铁树摇摇头,放下酒杯,道:
“也不是说完全不愿意,就是……问了一嘴为什么图纸上没有。”
林素听到这儿明白了。
有些高高在上的人,最忌讳的就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如今刘铁树都这么闹心,估计陆子成都得上火吧。
同情的看了眼刘铁树,主动又给他倒了一杯,道:
“刘大哥也别太杞人忧天。观瞻台我也去看了,那边修的很好,想必六皇子看完之后也不会有什么说的。”
“唉,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刘铁树说完仰头喝酒,随后看着林素又道,“差点把正事儿忘了。明儿他们到了就该下圣旨了。你知道接圣旨的规矩吗?”
“跪下接呗。”林素坦然的说着。
电视里,都这么演,难道还能有啥不一样的吗?
刘铁树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不清楚。
放下酒杯,好笑的看着她,说:
“就知道你不会。我跟你说,明儿接圣旨,你需要摆贡品,烧香,还要……”
林素听着刘铁树说的话,嘴角狠抽两下。
这……
这哪儿是接圣旨,这简直就是接了个祖宗。
不仅要上香、摆供,她自己还要焚香沐浴,收拾妥当。
单手托腮,瞅着外面挂起来的红灯笼,无奈的点点头,说: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他们大约明天什么时候能到啊。”
“据说是辰时正出发,鸣锣开道来这般,估计得巳时。”
巳时?
林素琢磨了一下,喊来丁广玉,吩咐他明天一早就赶车去县里买东西。
水果、高香,家里都没有,好在县里有早市,早点过去买东西赶趟。
林素嘱咐完起身,起身又把伙计、厨娘都喊来。
明日接旨是大事儿,这些人都得到场。直接去了会议室,看着大家伙儿,林素严肃的道:
“根据刘把总刚才说的,明儿就要颁发圣旨,所以大家伙儿明天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尤其是宣读圣旨的时候,什么打嗝、哈欠这些,一定不能有。”
大家听到这里,不住的点头。
开玩笑,又不是活腻歪了,怎么可能会在宣读圣旨的时候,做这些事情。
“……还有就是大家的衣服,刘把总特意说了,不能穿素色的,要穿稍微喜庆一点的。毕竟我们是接圣旨,是喜事。如果可以,今天晚上回家都洗个澡。”
“上次孟家送的熏香还有,一会儿大家去库房拿点儿。刘把总说了,接圣旨要焚香沐浴,所以大家一定要准备齐全,不能掉以轻心……”
林素尽可能的复述刚才刘铁树的话。
众人听了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有异议。
烧水洗澡虽然麻烦,可若是被宣读圣旨的人挑出毛病,那就不好了。
事情说下,林素看着蒋莲,又说:
“后厨那边忙完了吗?”
“忙完了。一会儿他们吃完收拾好就行了。”蒋莲回答。
林素听了点点头,琢磨了一下,道:
“这样,值夜的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烧水洗澡费时间,明儿都得早起呢。四喜,你去后厨,所有大锅都烧水,两个耳房一起用。”
“是,嫂子。”戴喜说着,转身走了。丁广玉也跟着过去,帮忙干活。
他们家没有浴桶,还是得在这边洗完再回去。
蒋莲拿着钥匙,回去取要换洗的衣服。
其他人见真的没事儿了,纷纷退出会议室,领了熏香便往村里走。
说实话,这些人谁都没有接过圣旨,更加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能接圣旨……
……
林素、连七、蒋莲等人,把碗盘都刷干净后,水也烧好了。
两个耳房,两个浴桶,香炉分别点上,大家排队的进去沐浴、熏香。
林素是最后洗的,洗完回房,红云给她绞干头发。
看着铜镜里有些疲惫的林素,不放心的开口道:
“夫人,你这是……不舒服吗?”
林素揉了揉有些法发疼的太阳穴,缓缓摇头,说:
“没事儿,就是……有些累。想着明天的折腾,就觉得难受。”
红云了解她,知道眼前这位主子讨厌麻烦。
头发绞干,拿着梳子小心翼翼的梳顺,道:
“夫人累了,早些歇着吧。”
“好。”林素点头,摆摆手示意她先走。
等人出门后,久久都没有站起身。
她现在好迷茫,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凌慕阳曾说,原主跟六皇子有婚约,明日六皇子亲自过来,若是发现了她该怎么说呢?
她是承认,还是否认?
电视里总演什么欺君之罪,欺骗皇子,会不会也砍头呢?
无奈的站起身,把屋门拴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半,外面有些动静,林素浅眠、听到了。
穿衣服下地,打开房门,刚好连七也出来了。
隔壁的戴喜夫妇、红云他们都没有起来,连七看着林素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去了后门。
声音是从后门那里发出来了,感觉像是堆放什么东西一般。
林素不顾自己的披头散发,就那么跟在连七身后,尽量轻声走路。
连七“猛”地拉开门,林素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王二成跟王三春兄弟俩,被两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按在地上。
后门角落那里,堆放了不少柴禾。仔细问过之后发现,柴禾上被淋了油。
这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林素心里“咯噔”一下,跟连七交换眼神后,清冷的说:
“不能再纵容,报官!”
王二成跟王三春显然不能说话,按住他们的其中一个走过来,拉开蒙面的黑纱。
借着月光,林素看到来人,惊喜的说:
“连九,怎么是你?你主子呢?”
面对林素的问题,连九摇摇头,随后冲着连七使了个眼色,后者明白的跟另外一个雷云氏的人,一手提溜一个走了。
林素想着没心情问他们如何处理那俩人,拽着连九进到院子,压低声音,道:
“我问你,你们主子呢?他一走大半年音信皆无,到底要干嘛?”
连九从袖口摸出一个荷包,交给林素,说:
“夫人,这是主子让属下给你的。另外,主子有句话,让属下带给夫人。”
“什么话?”林素清冷的说着。
连九闻声顿了一下,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踌躇一下,道:
“是这样的,主子说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让夫人嘱咐好戴喜、丁广玉他们,莫要露出马脚,有人在暗处看着。”
“啥玩意儿?”林素蹙眉,捏着手里的东西追问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九挠头,看了眼后门,又说:
“夫人,不管主子做什么,主子对夫人的感情没变。明天夫人要尽量保持陌生,恭顺的接旨,切记不可让人把注意力,引到夫人身上。”
“啊?”
“属下还有事儿,先告辞了。”连九说着,转身就溜。
林素木讷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
这什么意思啊!
驴唇不对马嘴,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倒是什么注意力,什么保持陌生,什么跟什么啊!
“吱……呀……”
后门拉开,连七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女人愣了一下,把后门关好之后走过来,说:
“东家,你咋了?”
林素闻声缓神,看着连七激动地拉着他的衣袖,道:
“刚才那人可说了什么?还有,你见到连九了吗?”
“没有。”连七摇头,指了指上河村的方向,说,“那哥俩今天必须除掉,所以一会儿会有走水的消息,咱们别管就是。东家,你没事儿吧。”
林素深吸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屋子。
连七站在原地,看着紧关的房门,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