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保锐和特战队的人、装备都准备妥当,陆刚带着蒋波也按照保锐的通知按时到达集合地点,随后,保锐和陆刚分乘两个车,前前后后离开了基地,往“大爷”的地盘出发了。
早在三天前,丁怀仁就电话“大爷”,说三天后,他将派出保锐和陆刚前来接货,让“大爷”提前备货。
“大爷”在接到“三弟”丁怀仁的订单后,又电话通知了“二弟”鲍庆祥,让鲍庆祥按时按质按量地备货送到“大爷”处。
当然,鲍庆祥这次非常的爽快和积极,主动告诉“大爷”一定按时将货送到。
“大爷”还纳闷呢,鲍二这次是怎么了?经费也紧张了?这么积极,以前可是次次都要催货的呀。
这次保锐照例带足“黄条子”,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一个陆刚。保锐按照丁怀仁的吩咐,虽然是带着陆刚一起去“进货”,但货的价格和数量却一点都没有告诉陆刚,陆刚也没有问。
……
在保锐和陆刚启程的前一天,西南省公安厅禁毒局情报处处长崔仁韦,外号“催命鬼”,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怀抱着水烟筒。
他先从烟盒里拿出一只三五牌香烟,然后将手里的情报折成纸条,将纸条在打火机上点燃后,又用燃着的纸条点燃了水烟筒烟斗上的香烟。
随后,他将烧完的纸条杵在了面前超大的玻璃烟灰缸里,而在烟灰缸里,无数只过滤嘴烟头围成一个圆圈,只是这个圆圈有点残缺,有个缺口没有烟头。
崔仁韦深吸了两口水烟筒,一支烟一下就烧毁了一半。
他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烟灰缸里由过滤嘴烟头围成的圆圈,突然,他取下还没有吸完的半只香烟放在烟灰缸里,这半只香烟刚好堵住了圆圈缺口,只是这半支烟还没有灭,还顽自冒着烟。
“老崔,还没走啊,我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等啥呢?”
正在崔仁伟沉思的时候,禁毒局分管情报工作的副局长余向前从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走了过来,他边走边问:
“差不多到饭点了,走吧,有事明天再干,再晚回去,老婆又该发脾气了。”说完,他径直走进了崔仁伟的办公室,门都没有敲。
“哦,是余局。”
崔仁伟从深思中醒过来,站起来向余副局长打招呼,随手将桌上的香烟拿起来,抽了一支递给余向前。
“别抽了,你看你,烟灰缸都摆满了烟屁股,又是两盒吧,想啥事呢?”余副局长手指着特大号烟灰缸里的烟头说道。
但余向前发现,崔处长今天烟灰缸里的烟头和以往不一样,以往都是杂乱无章地丢着,而今天的烟头却在烟灰缸里围成了一个圆圈。
崔仁伟有个习惯,只要一想事,就会抱起水烟筒一个劲地抽烟,一只接着一只,办公室随时都是烟雾缭绕。
有好几次他因为想案件太投入,烟抽得太多,直接触发了天花板上的烟雾探测器,警报一下,惹得一整栋楼的人都紧急疏散。
局里上下一百零八个干部,没人不知道他是一个出了名“烟鬼”。
“余局,你来的正好,鱼入网了,我正犹豫要不要收网。”
“你是说……”
“是的,刚接到他送出来的情报,丁怀仁让他和保锐亲自押运。”
“数量有多少?”余向前一样来了兴致,他也等了好几年了。
“估计不会多。”
“你觉得到收网的时机了么?”余向前副局长有所担心。
“我也就是在纳闷,如果现在就收网,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有可能白费。”
“是啊,不收网,放他们进来?”余副局长也明白崔处长要培养一个卧底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怕是丁怀仁故意试探他的。”崔仁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丁怀仁不信任他。”
“是的,丁怀仁一直都怀疑他,但苦于没有证据。”
“这么说他有危险?”
“危险一直都有,你知道丁怀仁除了他亲闺女,是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
“你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余副局长是禁毒战线上的老前辈了,遇到有兄弟在前线,他总是很慎重,有时候,他巴不得自己上,也不让自己的兄弟去冒险。
再座的两位省级禁毒官员,年轻的时候,都打入到毒贩的内部去过,知道陆刚的处境非常危险,只要身份被识破,那就等同于彻底失去了陆刚这位战友。
余向前副局长在县上干禁毒的时候,也才二十多岁,他也干过今天陆刚干过的事情。那个时候比现在艰苦多了,为了完成任务,他忍受了毒.枭毫无人性的摧残和折磨,想尽了无数办法才取得对方的信任,最后成功捣毁了贩.毒集团,轰动了国际社会。
也就在成功破获案件的时候,他为了掩护第一个冲进集团内的战友,被毒.贩从后背打了一枪。
当时子弹镶在了他的肋骨上,虽然弹头最后被取出来了,但到了天阴下雨,他的肋骨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分析,这次丁怀仁试探陆刚的成分占95%,如果我们收网,肯定是小鱼小虾,那陆刚就很难再取得丁怀仁的信任了。”
“你说的不无道理。”
“从老束了解的情况看,陆刚炸毁了鲍庆祥的一个加工厂,鲍庆祥也以为是丁怀仁派陆刚干的,所以派人绑架了丁怀仁的女儿,陆刚积极参与营救丁家女儿,途中老熊又带人击毙了鲍家的二儿子,整个事情的发展使得鲍丁两家算是彻底的决裂了,他两这三十多年的利益链应该算是彻底的断了吧。
这次丁怀仁主动让陆刚和他的侄儿保锐亲自押运,余局,这里面肯定就有问题了。”
崔仁伟狠狠地吸了一口水烟筒后说道。
崔仁伟口中的“老束”,是情报处副处长束号,陆刚口中的“壹号”,对陆刚的招募,培训、训练和接头都是由束号来完成的。
“嗯,说下去!”余向前似乎听出点问题了。
“鲍丁两家都在试探着什么!”崔仁伟边思考边说道。
“都在试探陆刚!”余向前紧接着说道。
“是的,我们让他们走成功一次,帮助陆刚。”
“我同意。”
“是,余局,我这就通知边防和卡点。”
……
陆刚和保锐接受了丁怀仁的任务,陆刚带着蒋波,保锐带着特战队的几个队员分开着两辆皮卡往“大爷”的地盘上赶。
前面说过,丁家都是从“大爷”那里进货,然后再运销出去。而鲍家都是生产完以后直接卖给“大爷”。
这三个金.三角的头,形成的是生产(鲍庆祥)到订购(“大爷”)再到销售(丁怀仁)这样的一个完整体系,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错,否则就违反了金.三角的规矩。
谁坏了这个规矩,“大爷”都不会再向他订货或者是出货。这个地方,想向让“大爷”订货或者是出货的人多如牛毛。
这些年,这三个人的攻守同盟,硬是活生生挤死了无数家小作坊。但只要三个巨头一个环节出问题,那些在生死线上徘徊的小作坊就能迅速起死回生,还有可能替代掉鲍丁两家。
这次在“大爷”订单里,鲍继丰早已吩咐手下准备好并运到“大爷”处,只是这批货里并不像往常那样纯。
所以,当一百斤掺杂着各种白色粉末的货运过来的时候,“大爷”都照单全收,只是吩咐送货人,货款要等着丁怀仁来取货的时候才能有钱付给鲍庆祥。
“‘大狗’你看,丁怀仁的人来了。”站在营寨外面的一个卫兵拍了拍“大狗”的肩膀。
“是的。”
“上,多要点赏钱,保锐不差钱。”
“看我的!”外号叫“大狗”的卫兵将肩膀上的烧火棍取了下来,端着它迎面向保锐的车队走了过来。
“站住。”“大狗”伸手拦停了陆刚和保锐的车队,脸上是一副死皮赖脸的表情。
“大狗兄弟,我是保锐呀。”保锐从副驾驶位玻璃窗伸出手来,示意后面的车停下。随后,他拉开车门走了下来,和迎上来的“大狗”打招呼,并顺手在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在金三角人民币可以流通),在与“大狗”握手的时候,顺手将两张百元大钞塞在了“大狗”的手心里。
“大狗”一看这次来了这么多车,还是才给两张钞票,嘟起嘴说道:
“保队长,有何贵干呀。”声音分呗还是比较高。
“我家司令已经和‘大爷’打过招呼了,麻烦兄弟让我们进去吧。”
“这么多车和人都要进去?”说完他又伸出手来,掌心向上,眼神望着保锐。
保锐特别反感这样的地痞无赖,但苦于这是人家的地盘,小鬼难缠,于是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了“大狗”的掌心,嘴里赔笑着说道:
“是是是,还得麻烦兄弟通融一下。”同时,保锐在心理狠狠地骂了一句:狗日的。
是的,每一次进货的这些打点小费都是保锐自掏腰包,他不好意思将这些细枝末节向叔叔丁怀仁报账。他也在投资,等丁怀仁老了,金盆洗手了以后,这丁家的天下还不都是自己的,现在小小的投入算得了什么。
“大狗”收下了钱,转身对后面的哨兵杨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打开门。
大门打开了,保锐跨上车,挥手示意后面的车跟着一起进了“大爷”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