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海西县的百姓都听到了一条消息:徐家村新出了一种盐,价格低,质量好,比以前的上等盐还要精细。
消息能传的这么快,还要归功于晏卿。晏卿让他们村里的年轻人,一人挑上一担盐,在县城里走街串巷,逢人就喊:徐家村的盐,五十文一斤,买的多了还能再便宜点。
不仅喊,他们还把盐『露』出来,那白花花的细盐实在是招人眼球。
于是没几天整个海西都知道了徐家村的盐。
然后晏卿又告诉徐里长,他们村产的盐量大,单独零售能够卖出去的有限,不如跟直接批给盐商。这些盐商经营多年,都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批给他们更容易打开市场。
徐里长如今对晏卿的话深信不疑,他这样一说,徐里长就带着几个人去县城里,跟各个盐商谈生意。
其实也不用谈,盐商们在他们走街串巷搞宣传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徐家村的盐质量好价钱还便宜,他们的盐一出来,百姓都不愿意买盐商的盐了。
盐商们正商量着去徐家村打探打探情况,没想到他们先找上门来了。说要跟他们谈合作,把盐批给他们。
这事自然没有人不同意,本来他们也是从别处批了盐来卖,以往批来的盐,最上等的盐才跟徐家村的差不多。但他们那个价高,批来也要一百四十多文一斤。跟徐家村的完全没办法竞争。
现在能从徐家村批到便宜而且质量更好的盐,那就没必要再跑到别处去进货了。而且徐家村给出的价格十分优惠:批发价四十文一斤。
虽然限制了零售价不能高于五十文,但也给了他们一斤十文的利润呢,这个生意稳赚不赔,于是各大盐商都同意了。
盐商们不仅批了盐在海西县卖,而且在看出这种新盐背后的巨大利润后,还开始往外地运送。
因此徐家村的盐很快就在海西周边打出了名声。
也因此,徐家村的盐渐渐的开始供不应求了。村里一边晒盐一边开辟新的盐田,仍然满足不了日渐增多的盐商。
这时候,隔壁两个村的里长,终于忍不住来拜访徐家村了。
“老徐,你可不厚道啊,这么好的生意也不说带上我们。”
徐里长笑眯眯道,“不带你们,你们不也自己学了?”
两个里长立刻尴尬的老脸通红,没想到他们偷偷『摸』『摸』学徐家村晒盐的事,人家已经知道了。
徐家村刚晒出盐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等他们晒出的盐大卖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都是在海边,他们能晒,自己为什么不能晒?
徐家村晒盐的方法也没瞒着人,因此他们就偷偷在自己村子范围建起了盐田。
然而看似简单的东西,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首先,这建盐田的池子就把他们难住了。怎么样才能让它不漏水就是一个难题。
他们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出来徐家村那种光滑不漏水的池子是怎么建的。
于是干脆用木板代替,虽然他们知道木板在风吹日晒下容易被腐蚀,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好不容易盐田建好了,也晒出来盐了,但是又出了问题:他们晒出来的盐十分粗糙,根本不是徐家村那种精细的上等盐。
“徐家村肯定还有一道工序!”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们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徐家村请教了。
本来他们还想把自己已经偷偷研究过的事隐瞒下来,但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人家戳破了。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了,那二人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藏着掖着了,“老徐莫怪,咱们也是被鬼『迷』了心窍,看你们发财实在是眼热的慌,我们先给你陪个不是。但是你也看到了,光你们一个村子晒盐,也供应不了这么多的盐商。老是让人家买盐的候等着也不是个事是不是?不如你把这晒盐法也教给我们,咱们一起制盐也能快点交货,也算双方互利共赢,老徐你说是不是?”
徐里长轻飘飘的斜他们一眼,“你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嘴巴一张就想分一杯羹去,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是是,我们也不能白占你们的便宜,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他们好话说尽,徐里长拿足了派头,才终于开口,“行吧,看在你们诚心诚意的份上,教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这话让二人喜出望外,虽然听他这话音,估计还有什么附加条件,但此时二人也顾不上了,连忙道,“你说你说,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徐里长正襟危坐,满脸严肃道,“我们也不要你们什么好处,但学我们的制盐法必须得遵守我们的规矩!第一,你们晒的盐,质量必须达到我们的标准,不能以次充好。”
二人连连点头,“这是一定的这是一定的,咱们又不是只做一回买卖,要是东西差了,人家买了一次就不买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徐里长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咱们海西的盐以后会销往整个大燕,不能让一个人砸了咱们的招牌,所以需要大家共同努力。这第二呢,价格也得随我们的来,不能随意抬价、压价,不然大家都竞价,那就『乱』了套了。”
“对对,有钱大家一起赚,不能一人一个价格。”
“还有第三条,童叟无欺,诚信为本。做生意信字当先,咱们要想做的久远,就得把目光放长远了,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坏了名声。”
二人频频点头,“是极是极,信字最重要。”
“总共就这几条,总结一下也就是八个字:货真价实,诚信为本。只要你们能做到这几条,我就把这晒盐法教给你们。”
这三条原则也是晏卿告诉他的,徐里长一听就觉得晏卿是做大事的人。不像他,看到盐大卖,就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
二人连忙应下,原以为学习这晒盐法要付出很大代价,但没想到人家只提出了这么几条要求,而且也是为了他们好的要求,那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于是很快,隔壁两个村子也开始大规模的建起了盐田。其他稍远一些的村子见此,也来询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干。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只要遵守徐家村定下的规矩,就可以学这种晒盐法。
于是,海西的盐业越做越大,名声也传的也越来越远。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徐家村的“盐乡”之路才刚刚起步。
在晏卿教了村里人制盐后,晏卿一家的地位在徐家村水涨船高,最直接的体验就是:有人来给徐家三兄弟说媒了。
晏卿教会大家伙这样一个吃饭赚钱的手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孩子是个有大能耐的,有那些心思灵巧的,就瞄上了晏卿的婚事。
这个婶子提她娘家侄女,那个大娘提她外甥女,一时间晏卿家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然而晏卿压根没打算成亲,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只笑道:两个哥哥都没成家,所以还轮不到他。
也是,总不能越过哥哥,弟弟先成亲。
于是七大姑八大姨们开始给徐老大哥俩提亲。
反正都是他们一家的,他们几兄弟感情又好,晏卿出息了还能不拉扯他两个哥哥吗?而且徐家老大老二也不错,踏实勤快,总之也是好小伙。
徐母十分高兴,两个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以前穷的娶不上媳『妇』,现在天天有人来提,别提多让人高兴了。
于是,徐母也雷厉风行的,很快给两个大的定了亲。徐母十分务实,他们家只是普通人家,几个月之前还穷的叮当响,现在虽说有两样赚钱的手艺傍身,但也不觉得自己就比旁人高一等了。因此她选儿媳『妇』还是选的门当户对的,都是附近渔村的姑娘,老实勤快能干。
在乡下,这才是好媳『妇』标准。
徐老大兄弟俩都很高兴,他们可不像晏卿,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人,对于结婚生子还是很看重的。
他们俩的婚事定下了,徐母紧接着就把目光转向了晏卿。
“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干脆也一块定了吧?上午水生他娘给我提了她娘家侄女,那丫头我见过,长的挺漂亮,人又勤快,屁股也大好生养,你看咋样?要是行,娘就给你定下。”
徐母是觉得现在的晏卿主意比较大,因此还特意先问问他的意见。像徐老大徐老二都是她自己直接定了。
晏卿:“……”
看来不坦白是不行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跟徐母说自己不打算成亲的事,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迭声的呼喊。
“晏卿!晏卿在家吗!”
还不等他回答,徐里长就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了,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看到晏卿,一把抓起他就往外走,“晏卿,快,京里来人要见你!”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徐里长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海西县的县太爷,而且还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结果刚才县太爷陪着几个京里来的官,去了他家,把他吓的腿都软了。好半天才听清是来找晏卿的,因此他就连忙来叫人了。
晏卿却不慌不忙的,还笑着安慰他,“里长莫急,如果是来找我问罪的,肯定就跟着你冲到我家来了。现在他们还好好的在你家里等着,就说明不是来问罪的,你先放宽心。”
他猜的没错,这些人不是来问罪的,而是来宣旨的。
宣晏卿去京城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