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修正在酒楼招呼客人,眼尖的瞧见晏卿二人自街上走来。他急忙迎过去,喜不自禁道,“乔爷您来了!可有几日没见您了。”
“是有几日没来了。”晏卿淡笑道。他也得充电不是?菜方已经给的差不多了,所以是时候拿出点新鲜东西了。他这几日从淘宝上买了不少资料,一直在家闭门研究。
今日研究的差不多了,所以才再次出门装……不是,是传播科技。
“那我可得好好招待!”顾元修笑道,“今天乔爷想吃点什么?自从学了您教的炒菜法,咱们举一反三,倒是也琢磨出了不少新菜式,要不您尝尝?”
“新菜?那是得尝尝。”晏卿点头应道。
顾元修高兴了,高声喊道,“乔爷您上边请,上房给您留着呢!”
酒楼此时有不少人,乔爷这两个字可是意义不一般,人们一听,就连忙看去。
只见外面走来一老一少二人。老者拄着拐杖,虽不良于行,但精神矍铄,气度不凡。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却丝毫掩盖不了老人淡然出尘的气质。端的是,一派超然物外的高人风范。
众人纷纷打招呼:
“乔爷好。”
“乔爷您来了。”
“乔爷今日又有什么新菜?咱们可都等着呢!”
……
如今晏卿在京城里可谓是人尽皆知,风头无两,即便在大街上走过,也不时有人打招呼。晏卿已经习惯,也不需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冲他们点了点头。
然而在这一片热络的招呼中,却突然『插』进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你就是乔爷?”
一位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他神态高傲,看向晏卿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这道声音不太客气,有点挑事的意味,酒楼里的喧嚣声,瞬间安静下来。
晏卿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蓝衣男子神情倨傲的冲他说道,“老头,听说你有不少菜方子?开个价吧,爷都要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竟没想到,这人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过好像也不意外,乔爷的菜方有多火爆,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不管是谁把这些菜方买下来,都是稳赚不赔。
先前不是没有人提过出钱买下菜方的事,但乔爷有言在先只送不卖。因此众人虽然可惜,但也不敢强求。各酒楼老板都是尽量交好乔爷,以期乔爷能来光顾,给他们留下一两个菜方,已经是受益无穷了。
但是像蓝衣男子这样的,毫不客气、颐指气使,就差让乔爷把菜方双手奉上的,还是头一回见。
已经有人认出来,这位蓝衣男子是当朝太傅的老来子,名叫孙承望。向来嚣张跋扈,仗着太傅的势没少欺男霸女。但因为太傅位高权重,旁人即便受了他的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他也是个聪明的,不能招惹的人他就绕着走,招惹的都是些没什么背景的,或是背景不如他的,所以倒也没捅出过什么大篓子。
这次也不例外,他已经打听过了,这个老头原先只是一个老乞丐,根本没有任何背景。于是他便毫无顾忌了。
这菜方这么火,他买下来开个酒楼,岂不是坐等着赚钱?
他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晏卿却只是淡淡一撇,又收回目光,无视他继续往前走。
他如此反应,让孙承望瞬间暴跳如雷,“你给我站住!爷让你走了吗!竟敢无视我,知道我爹是谁吗!”
晏卿停下了脚步,回头轻笑,“你爹是谁,不应该问你娘吗?”
人群寂静了几秒,忽然哄堂大笑。
这话回的妙,可不是得问他娘吗?
孙承望虽说是太傅的老来子,但并不是唯一的儿子。他上头还有几个哥哥,嫡的庶的都有。但他最小的哥哥都比他大了十多岁。十多年都没有孩子,偏偏纳了孙承望的姨娘后,又给生出了一个。
虽说太傅自觉老当益壮,因此对这个老来子十分宠爱,但有些事……嗯,不好说,不好说。
众人笑的十分微妙,孙承望半天才回过味来,反应出来晏卿这句话是意有所指。不由大怒,“你找死,竟然敢骂我!”
他正要有所动作,晏卿身边的顾元修一看不好,连忙挡在前头,满脸陪笑,“孙七爷何必动怒?有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小店新研究了几个菜,七爷赏脸尝尝……”
顾元修知道乔爷虽是高人,但却没什么背景,担心他被孙承望欺负,因此才忙着打圆场。
“你给我滚一边去!”孙承望一把拨开他,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晏卿,冷笑连连,“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老子看上你的破菜方,是你的荣幸,乖乖把东西给我交过来,不然……哼!”
话音未落,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不然如何?”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外面进来一个玄衣老者。老者气势威严,目光锐利,手上把玩着两颗圆润莹白的珠子,信步走了进来。
顾元修一见此人,忙迎上去,笑道,“王爷,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孙老儿家的小子在外面这么嚣张!”来人正是燕王,他目光环视一周,最终停留在了孙承望身上,嗤笑,“你倒是说说,不然如何?”
孙承望再怎么仗势欺人,也不敢欺到燕王头上,他脸上一白,扑通跪在地上,“不敢不敢,小人满口胡言,还请王爷恕罪。”
燕王冷笑一声,“哼,下次见了孙老儿,本王定要问问他会不会管教儿子?要是不会,本王受累替他管教管教!”
孙承望吓得背上冷汗直流,“王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燕王没理他,目光在酒楼扫视一圈,威严开口,“今儿本王把话撂这了,乔老先生是本王罩着的人,谁敢欺到他身上,就是跟本王过不去!”说完,他踢了踢跪着的孙承望,“滚吧!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孙承望连连点头,连爬带滚的出了酒楼。
燕王这才收了满身威仪,换上了爽朗的笑容,冲晏卿笑道,“这位就是乔老先生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老先生果然不一般!”
晏卿笑道,“王爷谬赞,老朽多谢王爷刚才出手相助。”
燕王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小事一桩,就冲你拿出了那些好酒好菜,本王都不能让人欺到你头上来!”
燕王最大的爱好就是口腹之欲,晏卿拿出的酒和菜方,完完全全对了他的胃口。他早就想结识晏卿,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今日却是碰巧了。
“王爷,乔爷,不如您二位去楼上雅间再聊?我给你们备上好酒好菜,你们边吃边聊。”顾元修笑着建议。
“对,边吃边聊,本王对老先生神交已久,今日可得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恭敬不如从命。”晏卿欣然应允。
一行人言笑晏晏的去了楼上。等他们走了,楼下众人才悄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乔爷入了燕王爷的眼,这可是好事一桩。据我所知,打乔爷主意的可不止刚才那一个!”
“是极是极,有燕王护着,乔爷就安全了。乔爷这样的大好人,可不能因为某些人一己之私,被迫害了!”
“要我说,那姓孙的真不要脸,乔爷的东西又不藏私,大家都可以学,偏他要自己独占!还敢威胁乔爷。”
“可不是吗,往常他仗势欺人也就算了,可如今竟然欺到乔爷头上来了!受了乔爷恩惠的人可不少,谁会坐视不理?我看今日就算没有燕王,他也讨不了好。乔爷的信徒,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他淹死!”
……
这话说的没错,如今但凡是酒楼食肆,只要用了晏卿的炒菜法,那都是把晏卿当师父对待的。即便不是酒楼食肆,平常人家用了他教的东西,也都会念一声乔爷的好,所以说他信徒众多,也确实没错。
其中也不乏像燕王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不然早就有像孙承望这样的利欲熏心之辈,来强抢他的菜方了。
这也是晏卿有意为之,传的越广,受益的人越多,他就越安全。别人想动他,也得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
晏卿与燕王竟难得的脾『性』相投,两人一见如故。燕王三杯酒下肚,就跟晏卿称兄道弟起来了,让晏卿哭笑不得。
直到日头西斜,两人才从酒楼出来。
“王爷若是得闲,可去我那庄子一玩,虽然简陋,但我有好酒。”
燕王一听好酒眼睛就亮了,“好好好,我一定去!”
二人正要离去,却忽然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路上有一老者躲闪不及,连人带东西摔在酒楼门口。
老者应该是从乡下而来,衣服落满补丁,面容黝黑,憨厚朴实。担着两个大布袋,此时布袋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晏卿上前扶起老者,“老先生,您没摔伤吧?”
“没有没有,多谢贵人。”他说着,连忙去看担着的东西,看到东西没事,才松了口气,再一次对晏卿道谢,“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除了这一句,也不会说别的了。
晏卿笑问,“老先生,您担着的可是黄豆?怎么担到这里来了?”
老者点头,“是啊,我听说京城里豆子收价高,一斤比我们县上多两厘钱呢!所以才担到这里来卖。”
为了多卖两厘钱,担着这么重的货物跑这么远……还不是因为穷,所以要精打细算?
晏卿心下叹息,又笑道,“你这样卖也卖不了多少。这样,我教你一门吃饭的手艺,你可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