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彻底生气了,连着一个星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林妈妈一边开导我爸,一边又来劝我。
陈满说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和我爸冷战下去,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谁都不理谁吗?陈满说我还是应该先去我和我爸认错,毕竟他也是为了我好。
许小玉来找我,劝我再回公司去,说我不在,韩颖是如何变态的奴隶她们。
小水说我疯了,好端端的工作说辞职就辞职,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还不想干,那像她这样天天跑业务的该怎么活啊?
小阳给我打电话,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怀孕了?什么时候办婚礼?以后是不是陈满主外我主内?
燕子听说我辞职了,她说她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但也在预料之中。那天我给她打电话说起阿美辞职了的事,她说那个时候就感觉我有这个想法了。不过这个我自己倒是没发现。燕子说我辞职可以,但方法太激进了一些,尤其还因为辞职的事和我爸冷战,更为幼稚。燕子问我有没有给自己定过一个期限?在多长时间之内,如果尝试过之后,发现梦想没有成功,那我有没有想过放弃?
这短短几天,是我这辈子遭受的压力最大的几天,连高考都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就连我刚毕业找工作都没有过这么焦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却发现有些事情越想越乱,越想就会变得越复杂。做还是不做?怎么做?从哪里开始下手?这都是必须要去考虑的问题。
那天晚上,我给我爸发了条微信,“爸,我就试这一次,给我点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过了很久,我爸回了我一条,“你要多长时间证明?”
我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拿手机打:“就到这个月底,要是不行,我就放弃。”
我口口声声说着梦想那么多年,辞职的时候走的那么决然,说要去追求梦想,可留给梦想的时间,却连一个月都等不了。
我爸回:“行,就到月底,不行就别胡闹了,乖乖找个工作,好好上班。”
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你妈今天说有要带给你的东西,都是一些吃的,等你什么有空了,回来拿走,不然放着都坏了。”
矛和盾。拿着长矛的人不愿意放下手里的矛,又怎么能指望拿着盾牌的人先放下盾呢?
陈满后来问我:“如果到了月底真的没有出版社联系你,你真的要放弃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前段时间老马打电话找过我,说希望我回去,说即便我想追求梦想,但写书和上班又不冲突,写书完全可以在空闲之余写啊,又不一定非要辞职,两样兼顾也不成问题!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我不会再回去了。
跟我爸说到月底只是缓兵之计,如何在一个月之内让我爸看见这份职业的前景才是重中之重。
我联合林妈妈和小糖给我爸洗了半个月的脑,还让我奶奶和陈满是不是在旁边煽煽风,点点火,在我爸态度终于有所转变的时候,我接到了一家出版社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愿意出版我的书,希望能和我见个面详细聊聊。
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这就跟干投资一样,得赌。可我就这么一次机会,我不能光靠赌,赢面多大,得自己努力。
我的书投了有十几家出版社,除了滨城的两家,我还投了隔壁市的,还有各大有名的出版社我都投了个遍。广撒网,才有可能多捞鱼。
联系我的是滨城其中一家出版社,来见我的主编居然是大我两届的学长,这倒也算是一种缘分。我投稿的名字写的是我的本名,他说他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像我这样已经在业内混得小有名气的主编居然会辞职一心写书,这样的人倒也不多见。
我和那家出版社成功签了合同,我在追求梦想的路上愉快的前进了一大步,我爸也再没有反对我的理由。
十二月中旬,滨城大学邀请陈满过去开一堂讲座,陈满最近正好不忙,就答应了。至于为什么要请陈满,我也不知道。
陈满说要去滨城大学开讲座,我说我也要和他一起去,我男朋友到我的大学里去开讲座,我怎么能不去听听看呢?
陈满今天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戴上,我问陈满:“你又不近视,你戴着眼镜干嘛?”
陈满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这样显得更有文化一些。”
我无语。
陈满朝我挑了挑眉毛,问我:“怎么样?有没有成功人士的范儿?”
那些学生肯定想不到,待会儿站在讲台上给他们上课的,居然是这么幼稚的一个人!但别说,我还真没见过陈满戴眼镜的样子,莫名有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但依然很帅。我以前一直认为眼镜会拉低一个人的颜值,如今看来,这还是得取决于那个戴眼镜的人颜值的高度在哪里!
说来有些搞笑,我这个毕业了好几年的人对这里熟门熟路就算了,他不是在这里上的大学竟然也对这里了如指掌,而只是因为他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曾是这里的学生。
学校还派了一个副校长来给他引路,旁边还有好几个校领导,我在这个学校待了四年都没见过几面的校领导,今天居然都被派来迎宾?
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在那个校长说要朝左拐还是右拐之前,陈满就已经走过去了。
那个副校长跟在旁边笑了笑,“steven是之前来过我们学校吗?感觉您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陈满回头看了笑着看了我一眼,“我没来过,但我女朋友是滨城大学毕业的。”
那几个校领导开始盯着我回忆,然后问我是哪年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我朝着各位校领导鞠躬问好,然后说:“我是2011届中文系的。”
那几个校领导冲着我笑,居然还有人说对我有印象的?我只好礼貌的回了个微笑,这不纯属胡扯吗?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你怎么可能记得我是谁?
来听讲座的人不少,我在教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我记得我以前在这间教室上过课,当时我也坐这个位置,那时老师在前面讲课,我和杨真一,宋离,还有岳鑫就坐在这里偷吃,结果有一次被老师发现了,他就说:“那边那个手里拿着半个包子的女生,你起来回答一下我刚刚问的问题。”班里的人回头开始找谁手里有包子,杨真一吓得赶紧把手里的包子扔了出去,结果刚好砸在前排男生的头上,还洒了人家一身的馅儿。
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在坐在这里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