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拉着人往里面走,人们自觉腾出两个位置给他们。星野坐在那里开了一罐新的啤酒,那女生过去拉住他的手,“少喝一点吧!不然你回去胃病又该犯了。”
看着他把那个女生搂在怀里,那一刻,我突然特别卑鄙的在心里减轻了几分对他的罪恶感。我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觉得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看到他过得很好,他现在很幸福。那这样,我是不是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幸福?
我低着头,陈满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抬眼看他,他那双好看的眸子在黑夜里温柔的向一滩水一样,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告诉了我。
ktv散场之后,陈满牵着我的手走出来,星野和她女朋友还站在门口,我们走过去的时候,星野叫住了陈满,“我们两个喝几杯吧!”
我抬头看陈满,他没说话。
星野走过来,“要是你不放心冷苓的话,我可以叫我女朋友开车先送她回去。”
星野为什么要叫住陈满?他想干什么?即便有事,为什么我不能在场?
陈满低头看着我,松开了我手。
我看着他,“陈满……”
他拍了拍我的头,“你先回去,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星野回头看了看那个女生,“我还要和我老同学喝几杯,你先开车把她送回去吧!”
我说:“没关系,我自己打出租车回去就好了。”
星野站在那里转过头看着我,“还是让她送你回去吧!这些你男朋友放心一些。”
星野又继续盯着陈满,“不是吗?”
他的话里带着些隐隐约约的刺,我们都感受的到。
他旁边的女生点了点头,松开他的胳膊,“那你少喝一点,我一会儿回来接你。”
我随着那个女生离开,我问我住在哪里,我说了位置,她点头,插钥匙,踩油门,提醒我系安全带。
她一路上开得很慢,至少和周围的车比起来很慢,她说:“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夜盲,天黑了就有点看不清楚路,所以不敢开得太快。”
我笑了笑,“没有,是我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开车送我一趟。”
她笑着问我:“你觉得闷吗?要不要帮你把窗户打开?”
我确实是觉得有一些闷热,然后说:“我是觉得有点热,我自己开吧!”
车窗开了一点缝,凉凉的风透过车窗吹在我脸上,瞬间舒服了许多。
她问我:“你也是星野的同学?”
我点头,“嗯,我们这些人都是高中一个班的同学。”
她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从旁边拿了根烟出来,然后问我:“你不介意吧?”
我笑着摇头。
她拿着打火机点燃,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左手轻轻敲着方向盘,她的手很好看,手指长得均匀细长,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短粗的小胖手,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突然开口问我:“你们上学的时候你和他关系好吗?”
这个问题问的握有点纠结,说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然后我想了半天,说了一句:“还行吧……”
这真是一个满分的回答。
刚刚里面太黑,现在路灯一照,我离得近了才发现,她的眼睛是蓝灰色的,不是戴了隐形眼镜,而是她的眼睛原本就是蓝灰色。她头发是很常见的栗子色,中文也说的很好,完全听不出有一点口音,这使我非常的好奇,于是我问她:“你是哪国的人?”问完之后又觉得这么问不太礼貌,便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眼睛很好看!”
她笑了笑,“我是混血,我妈妈是中国人,老家在河南洛阳,我爸爸是瑞典人,不过他也是个混血,我爷爷是瑞典人,但我奶奶是意大利人。”
我点头,“那你就是三国混血了,你中文说的真好,我都没听出来。”
她又说:“我从小是在中国长大的,十五岁才和我爸爸去了瑞典,我刚回去的时候,一句瑞典语都不会说,出门只能用英语跟别人交流,她们都不相信我是瑞典人。”
我笑了笑,“那你是什么又回中国的?”
“好像是两个月前,还是三个月前……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我在法国旅行的时候遇到了星野,后来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就和他一起回中国了。”
法国?某人不是当年号称打死不去法国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说:“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中文名叫何娜,大家都叫我娜娜,你叫什么名字?”
我转过头看着她礼貌的笑了笑,“我叫冷苓,寒冷的冷,茯苓的苓。”
她嘴里默念的一遍,然后笑了笑,“你这个姓氏倒是少见,我在中国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这个姓呢!名字也少见,我都没听过。”
我笑着回应:“我认识的人都这么说。”
别说你了,我长这么大,除了家里亲戚,我就没见过和我一个姓的人!这样倒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别人跟我重名,大街上不会无缘无故听到自己的名字,要是听到了,那一定就是叫我的!
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取得相当随意,当时他正想着我要叫什么的时候,一低头,旁边正好放着一本中医书,翻开的那页正好写着苓桂术甘汤的配方,他一拍手,就定了这么一个名字。旁人坑你都是小坑,父母一坑起来,那真是坑一辈子啊!我从小就想着等我成年了之后去换个名字,但长大了又觉得换个名字太麻烦,什么身份证,户口本都得换,想着反正都叫了这么久了,也就这么着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几个月,没多久。”我低头看了看手机,没有未读消息。
“你男朋友长得好帅啊!不过和我男朋友比起来还是差一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天聊的,不用这么硬要找话题吧?
她又说:“不对!星野不能用帅来形容,他是好看,他长得比女孩子都好看。”
这一点我认同,他确实长得没给女生留活路!
“你男朋友应该对你很好吧?看他刚刚那依依不舍的眼神。”
依依不舍?难道是我间歇性失明了?
我问她:“你男朋友难道对你不好吗?”我来觉得我不应该问这话,好不好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她既然先问了,礼尚往来,我总要说些什么。
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转过头冲我笑了笑,“你家到了。”
我解开安全带,向她致了谢,然后开门下车,她拉下车窗在车里喊我:“以后可能不会再见到了,今天晚上和你聊得很开心。”
我虽然不知道她开心的点在哪里,可能只是外国朋友说话的一种友谊,就像外国人见面总说“nicetomeetyou”,不管这次见面是不是真的“nice”,她都要说这么一句。参考这种情况,于是我也只好回她一句:“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