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里我到了一间教堂。教堂藏在街上一条无名的巷子里,弯弯绕绕,走了很久。那里很小,不似我在我在电影看到的那般的宏伟与庄重。教堂里坐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嘴里唱着同一首歌。可我没有拿书,也不会唱歌。周围的人都盯着我,好像我是特意过来砸场子的。
我坐在一个小木屋里,神父坐在我旁边的屋子,我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这里的人管那间屋子叫“告解室”。
神父问我:“可有什么要忏悔的?”
我想了想,“我过来的路上踩死了两只蚂蚁,这样算吗?”
神父说:“众人平等,蚂蚁也是生命,你应当忏悔,求上主锤炼,赦免你的罪恶。今后应当注意避让,以免造成更多的罪恶。还应素食三日,潜心忏悔,让上帝宽恕你的罪恶。”
我点头,瞥见地上一只蚂蚁正往我鞋底走去,为了避让,我把脚往旁边挪了挪。无奈,却踩死了另外一只。
神父又问我:“你要还有什么要解惑的?”
我又想了想,于是问:“上帝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可是有什么任务交给我?是不是完成了我可以回去了?”
神父说:“世人皆会来到这世上,活着便是任务。至于活着是行善还是为恶,那是你的选择,不是任务。”
“那这世上总共有多少个这样的世界?每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吗?”
神父说:“我心即世界,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当然只有一个世界。世上皆不同,世界当然也不可能相同。”
我问他:“这话谁告诉你的?”
神父冲过来拉开中间的垂帘,瞪着我怒吼道:“这里是教堂,当然是上帝的指引!不然还能是谁说的?”
那我觉得吧,上帝可能事务繁忙,没空搭理我。
养了几天,到底是少年人的身体,我感觉尾椎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起码远没有前几日那样疼的剧烈了。下一节上体育课,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高三最后一节体育课了。星野过不了几天也要离开了。
既然是最后一节体育课,免不了是要体测的,项目也不多,无非是一百米、八百米、立定跳远、仰卧起坐这些。陈满说我伤还没好,劝我去和体育考试请个假,不要参加这次体测了,以免伤变得更严重。
我说我好的差不多了,不影响体测,还原地蹦跶了半天给他看,以示我没有逞强。
除了我们班在体测,操场上还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高一的高二的都有,等解散了就一起跑到我们这里来。开始我还不解体测有什么好看的?后来才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是来看我们体测的,而是来看星野的。
“这都哪个班的啊?怎么全是星野的迷妹啊?不就是个体测嘛!怎么还自带后援会呢?看着粉丝比例,陈满这人气不行了啊!”
我正感叹着,陈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你总盯着她们看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冲他笑笑,“跟我当然是没什么关系,我这不是替你鸣不平嘛!”
他冷哼一声,翻给我个白眼,然后到一边热身去了。
女生的八百米是分两组跑的,燕子被分在了第一组,我被分到了第二组。
现在的孩子不爱锻炼,跑个八百米跟跑了场马拉松似的,男生还好一点,女生就有点惨不忍睹了。跑了还不到一圈,各个脸色惨白,头晕目眩,腿上好像被绑了几千斤的铁,连拿起脚都困难。这辈子都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沉重过,好像双脚都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了。从远处看去,像极了一群南极的企鹅在操场上游走,扑腾着手臂,一步步缓慢地移动着。跑个八百米下来竟然用了七分钟还多一些,合格率连一半都不到。可能杨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第二组列队跑,找几个跑的好的在前面带带节奏,想着这样合格率还能大一些。可是大家都不愿意站在前面,所有人都在后面找位置,竟然把我一个伤员推在第一个去带节奏。
陈满站在我旁边看着我,问我:“你行吗?要是勉强的话就停下来,别逞强。”
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他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劝我,只跟我说:“你小心一点。”
我点头,陈满摇了旗,杨老师开始计时,我们像跑早操一样列队跑起了八百米。没有占位,也没有冲刺。我看了看手表,控制了一下速度,确保所有人不会太累,又能在合格的范围内到达。第一圈的时候都还可以,可到了第二圈的时候有很多人的耐力就明显跟不上了。后面一片哀嚎,我把速度又降了降,可还是有人在不断掉队,可是再慢下去的话,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超时,大家都会不及格,这样还不如上一队,那组队的目的就没有意义了啊!
我旁边站的是阿美,她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一个主动站到第一排的。她看了看手表,说:“已经快四分钟了,咱们必须得加速了,别等了,就算咱们都停下来,在合格之前她们也跟不上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的确拉开的距离都有小半圈了,她们跟不上了。我点了点头,和阿美加了速,带着剩下的人冲过了终点。
陈满一把扶住我,问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我摇了摇头,除了气喘得急了些,确实没什么感觉。这些年我一直都有运动的习惯,哪怕是来到这里以后我也在坚持锻炼。上学的时候早上要跑早操,放假没有早操了我就抽空到楼下去跑步,早上空气很清新,到街上去转两圈,顺便带个早餐回来。
陈满松开手,“也是,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事儿,连脸色都没变化,就你这样之前还和我说什么你耐力不好,体力不行,我怀疑你就是故意放我鸽子!”
“我没说过啊!”
不对,我是没说过,但是她说过。
“你不记得就算了。”陈满沉着脸,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