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州逃亡的船队上不止朱常淓,还有一路辅佐他的马士英等南明大臣。
见朱常淓如此悲愤,一旁灰头土脸的马士英黯然低头。
“陛下,据说武昌之所以不发兵救援,全是因为前太子忌恨我等不扶保他为帝,因此严禁刘锡命发兵,可惜苦了我江南百姓。”
“呜呜呜”
想到清军在江南的杀戮,同船将士无不悲戚。
远在武昌的朱慈烺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替刘锡命接了一口大锅,而且是一口致命的黑锅。
虽然不能直接明说,但是凭借着刘家在东南的谍报人员等力量,何天磊等人在除了武昌以外的其他地方疯狂煽动朱慈烺心胸狭窄等谣言。
何天磊等军情局的人为此还编了不少段子。
现在之所以天下只知道丞相不知道朱慈烺,全是因为朱慈烺整日在宫中嬉戏不务正义。
还有翻旧账的,将朱家在各地藩王的所作所为全数拿出来加工一番。
更有直接将嘉靖、万历等皇帝的荒唐事拿出来说事。
总之就一个目的,疯狂攻击和抹黑朱家的统治。
诸如此类的谣言在刘家的大范围传播下,已经将朱家的法理基础侵蚀的越发薄弱。
现在整个江南就认为,武昌朝廷之所以不发兵救援就是因为朱慈烺的缘故。
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朱慈烺一个人受益。
没有了南京这些伪朝廷,那武昌朝廷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就在朱常淓等人暗自神伤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雾中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声。
紧跟着,这轰隆声如同天边的闷雷一样不断密集响起,震得船头的朱常淓等人心头一震。
“嗖”、“嗖”
猛烈的破空声从远及近,突然间,一枚炮弹从大雾中呼啸而出,直接将朱常淓等人乘坐的这条福船船帆打出一个大洞。
“敌袭!”
南明舰队当中,数十条战船哭天抢地地乱吼起来。
早已成为了惊弓之鸟的南明水军将士手忙脚乱地在甲板上跑来跑去,一帮人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反击。
南明的这些水师上也有炮,可是最多只有几门而已。
面对大雾中突然出现的袭击,所有人都慌了。
“哈哈哈,是哪个兔崽子第一个发现的,回头老子给他记头功!”
吕宋分舰队中,赵敬勇一脸兴奋地下达了命令。
“发现敌舰,岳飞号带领第二舰队向左翼包抄,卫青号带领第三舰队向右翼包抄。”
“全舰自由射击,加快速度,务必不能放走一条战舰。”
吴起号上,魏民安迅速跑回舰长的指挥位,拿着铁皮大喇叭直接大喊。
“敌舰西南223度,立刻转向,枪炮长就位!”
因为大雾的关系,赵敬勇等人已经距离朱常淓舰队不远。
等到整个吕宋舰队完成转向和分兵,朱常淓舰队已然陷入了退无可退的局面中。
为了保障这次任务,吕宋海军不止将全部台湾舰队尽数派出,还从吕宋本土支援了几艘战舰。
赵敬勇麾下共计有三级战列舰3艘,巡洋舰24艘,护卫舰48艘。
舟山群岛的南部海面上,瞬间响起了猛烈的炮火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雾渐渐消散,这局面对于朱常淓等人来说更是悲剧。
整个南明舰队已然成为了被蹂躏的一方。
“是吕宋人!”
南明舰队中,不少人都知道吕宋人擅使夹板船,如今一看这个架势,全都惊叫起来。
南明舰队的士气直接掉到了谷底。
朱常淓神色大惊,“难道吕宋人也投靠满清了吗?”
一旁的马士英猛地一拳捶在船头栏杆上,“陛下,咱们都上当了,这吕宋舰队绝对和刘锡命脱不了干系,他这是要整个大明的命啊!正兴帝也危险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朱常淓面色苍白地喃喃自语,“刘锡命孚天下之望,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他就不怕天下人指着他的脊梁骨骂吗?”
马士英一脸悔恨,自己怎么现在才明白这点。
看朱常淓还想不通,他直接大哭着点明道:“陛下忘了正兴帝前去武昌继位时护送他们的那些战船吗,这分明就是一个局啊……”
“轰”、“轰”
数十发炮弹击中了朱常淓等人所乘坐福船的吃水线,整个福船开始渐渐下沉。
“陛下,我等来世再聚吧。”
福船上,马士英发出一声悲鸣。
朱常淓倒在地上,头发因为摇晃而变得散乱,闻言直接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太祖爷的江山就要在我们手中完了,这天下是我朱家的,刘锡命,你个逆臣,朕咒你不得好死!”
三个小时后。
看着干干净净的舟山洋面,赵敬勇满意地点了点头。
“让外围舰队确认一下,没有人逃出去吧?”
没过多久,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大声喊道:“禀都督,南明舰队已经全部击沉,所有跳海将士也被处理,可以返航。”
“好,再待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返回安平。”
“喏”
安静的舟山外海上,谁也不知道这里静静地埋葬着大明朝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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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明王朝进入悲鸣时刻的同时,福建霸主郑芝龙也迎来了他最为艰难的时刻。
泉州城内,郑家华丽典雅的花厅中。
郑芝龙身着常服长衫端坐主位,在他下首除了郑芝豹、郑芝凤等兄弟大将之外,还坐着两个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个竟然留着金钱鼠尾的发辫,引得郑府中在一旁伺候的侍女不住捂嘴偷看,眼神中尽是惊恐之色。
鞑子!
“总镇,大清国平南大将军、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专程派小的前来向您说和,清国有意招揽贵军,并向总镇许以闽粤总督一职,准你世镇福建。”
说话者正是跟着满清使者那人,他一身汉家交领长袍,头戴老人巾,一副典型的汉人打扮。
这人年龄在五十岁上下,面色红润,一撮八字胡打理的十分齐整,显然也是富贵人家出身。
见郑芝龙沉默不说话,这中年男子捋须冲下首的郑鸿逵笑道:
“大清天兵势不可挡,数月来已经连破山东、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四爷应当清楚,否则你也不会直接放弃仙霞关退兵返回福州了。”
“如今多罗贝勒勒克德浑的十几万大军已经攻下福州等地,兵峰直指泉州,我大清仁义之师,不愿多兴杀戮,因此才想招降贵军,为了我福建百万生民,还请总镇多加考虑啊。”
一旁的郑鸿逵脸色数度变换,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看向郑芝龙。
“大哥……”
郑芝龙直接挥手打断他,“不必多说。”
他随即又看向前来劝降的两人,没有理会那个青皮留辫的建虏,郑芝龙咬牙看向那汉人中年男子。
“郭必昌,你既然前来劝降,是不是说泉州士绅已经打算都降了?”
那中年男子郭必昌嘿嘿一笑拱手道:“总镇,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眼下大清兵马就在身侧虎视眈眈,你手握数万大军不也犹豫不决吗,我等小民又能够做什么。”
“可是,听说江南已经传来消息,投降了的都要像他那样,那样……”
郑芝龙指了指郭必昌身旁的那名鞑子,一脸痛苦地欲言又止。
郭必昌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总镇,头发衣冠不过是小事而已,对于咱们这些家大业大的人来说,自然是身家性命最为重要了。”
“倘若不降,你这头发是保住了,但是命都没了,有头发又有何用,难道你这些金银财宝打算留给别人去花吗?”
“放你娘的臭屁!”
郭必昌话音刚落,花厅外面猛地传来一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