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和柴元明两人的答案显然都令崇祯不满意,不过对于这种圆滑的举动他也不好出言斥责,当下只得默默点头陷入了沉思。
中原战败的消息如同飓风一般迅速刮过了京城,瞬间让京师文武官员和普通百姓全都陷入了慌乱之中。
祸不单行,上午刚刚传出中原战败的消息,中午时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前蓟辽总督洪承畴并未在松山战死,反而已经剃发降清了。
坊间甚至有谣言,说是大明将亡,不然如洪承畴这些人怎么会向鞑子投降。
这则消息如同炸雷一般,一下子让京城变得沉渣泛起起来,市面上竟然还出现了不少暴徒趁着混乱打砸抢烧。
就在这种情况下,刘锡命急匆匆地进宫了。
“陛下,事急矣,城内有人造谣,言道洪承畴并未身死,反而已经投效建虏,加上中原大败的消息,城内百姓已经是惶惶不知所措了,更有暴徒四下劫掠,若是不马上镇压,只怕要引起动乱。”
从早上收到消息开始,崇祯便将自己不吃不喝地关在乾清宫中,连早朝也不上了,因此到现在还不知道洪承畴的消息。
一听说京城动乱,原本心如死水的崇祯此刻又再次慌了起来。
“什么,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脸惶然的崇祯如同才发现刘锡命一般,马上从御座上快步走了下来抓住刘锡命双手惊慌问道:
“爱卿以为当如是好?”
刘锡命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语气决然地说道:“请陛下下旨,令五城兵马司警戒全城,有敢作奸犯科者,即行拘拿。同时调遣京营入城,戒备非常之事。”
“对对对”,刘锡命镇定的语气给了崇祯一种安慰,他马上看向王承恩大声吩咐,”你是提督京营,快按刘卿说的去办。”
王承恩赶忙慌忙答道:“奴才这就去办。”
刘锡命则是又加了一句,“王公公,宫中守卫若是充足,可在看守住内城城门的情况下,调遣部分到宫前听用,有敢擅动者杀无赦!”
王承恩抬头看了看崇祯,见他也点头确认,这才朝刘锡命拱手示意返身出殿。
崇祯见刘锡命布置齐全,这时仿佛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般,紧绷的情绪瞬间垮了下来。
“呜呜呜”,崇祯一边返身向龙椅走去,一边低声呜咽起来,同时用手不断擦拭眼角。
等到他回到龙椅上时,除了眼角存留的泪痕,再次变得正常起来。
“刘卿,洪承畴之事你如何看?”
刘锡命心中感慨一声,端身拱手道:“臣以为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咚”
崇祯一脸怒色一拳捶在御案上。
“不忠不孝之徒!朕恨不得生啖其肉!”
“陛下,洪承畴不过癣疥之疾,现在关键还是要稳定中原才是正事啊!”
刘锡命没有去接崇祯的话,反而一脸痛心疾首地说起中原战败的消息来。
“丁启睿手握二十万大军,却不战自溃,听闻左良玉部还未接战就率先逃跑,更显中原乱局,当此之时,陛下应当尽快收束败军,听闻曹变蛟等部还有部分保存,可命……”
崇祯本来还在悲伤气愤的情绪当中,但是随着刘锡命侃侃而谈起中原局势,他的眼睛却越发亮了起来。
“陛下,陛下?”
刘锡命正说的起劲,却看见崇祯一脸莫名地看向他自己,当下心中一动假装谨慎地呼唤起崇祯来。
“哈哈哈,果然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朕糊涂啊,哈哈哈。”
崇祯没有直接回应刘锡命的呼唤,反而惊喜若狂地手舞足蹈起来。
高兴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崇祯终于稳定下了心神,他再次快步走下御座来到刘锡命面前,一脸期待地看向刘锡命。
“天不亡朕,卿家方才所说有条有理,可见对中原战局自有见解,上次朕便想让你出镇中原,奈何朕意志不坚,以致用了丁启睿这个庸才。”
崇祯说着说着又是一脸痛心疾首。
“如今形势危急,中原有倾覆之忧,朕遍观朝中众臣,无有能如卿者,今天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朕,替朕再到中原走一趟。”
“陛下!”
刘锡命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臣不过弱冠之年,已然出任二品高官,此诚陛下信任所致,但是要说督师中原,臣恐怕无力承担啊。”
这个时候崇祯哪里还听得进刘锡命这种推迟的话,他马上也跟着一脸悲呛道:
“朕真的无人可用了,朝中这帮文武哪个不是说起闲话来头头是道,真正做事的时候却缩头缩尾,你现在是朕唯一信得过的大臣,朕不派你去还能派谁去。”
崇祯说着说着心中对满朝文武大臣的怨气也瞬间爆发了出来,他颇有些歇斯底里地朝着一旁的宫女太监怒吼道:
“全天下的人都说这天下是朕的,但是朕现在还能喊得动谁,朕就不信了,难道这天下亡了,他们便能得到什么好去吗?全是逆臣,全是逆臣!”
“陛下息怒,陛下,呜呜呜。”
奥斯卡小影帝刘锡命脸上流下了两行伤心的泪水,君臣两人当即抱头痛哭起来。
一番长达两刻钟的煽情之后,刘锡命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努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决然地看向崇祯道:
“既然陛下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臣不从也得从了,孟子曰,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只是臣若是去往中原,有几件事务必请陛下答应。”
听到刘锡命开口愿意督师中原,崇祯立刻从忧转喜,他一把拉住刘锡命手臂急切道:
“爱卿所说何事,你但说无妨。”
刘锡命咬唇思索片刻,仿佛理顺了思路一般拱手道:
“其一,中原兵马泰半阵没,臣请陛下从京营中派遣数将给臣,否则此去中原,只怕难以压服众将。”
“这是自然,你即督师,天下兵马都可调的,除此之外,朕还要让你入阁,否则那些督抚怎么会听你的。”
刘锡命仿佛没有听到入阁两个字一般,淡定地朝崇祯点点头,“谢陛下。”
“其二,臣请陛下准臣对地方文武便宜行事之权。”
似乎是怕崇祯怀疑,刘锡命赶忙解释道:
“此次中原战败已然暴露出了许多问题,地方上领兵的将官一个个拥兵自重,全然不把朝廷看在眼里,如左良玉这等狂徒竟然还敢劫掠官军而逃,简直是胆大包天。”
“如此狂徒若是不加以惩处,只怕其他将官都要纷纷效仿。不止武将,文臣也是如此,臣在户部便听说,地方上对战兵供应不力,以致战兵心无斗志,如此风气也必须打压下去才行。”
崇祯咬牙切齿地不假思索点头,“爱卿说得对,这帮逆臣全都该杀。”
“这样,朕再赐你尚方宝剑、王命旗牌,包括总兵在内的武官任你发落,地方上三品以下文官你可直接判罚,三品以上可收押后报朝廷审判,如何?”
刘锡命心中激动,他娘的,真是赚大了。
三品以下文官任由自己发落,那岂不是除了省上的官员,知府等大小官员都要受自己节制?
努力按压住心头的兴奋,刘锡命一脸忠贞地肃声抱拳,“臣谢陛下信任。”
“臣还有第三条,便是钱粮问题。”
刘锡命这话一出口,崇祯马上跟着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陛下无忧”,刘锡命赶忙安慰道:“臣在户部任事一年有余,自然知道朝廷的困难。”
“臣的想法是,如今财政入不敷出,那这钱粮还是应该要从地方上来弄,陛下可还记得臣此前所献吏治改革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