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毓惨白着一张脸,但双手仍是紧搂着李沐阳,不让他有挣扎的机会。
关毓这会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随即一阵莫名的寒意遍布全身,让他只感觉自己从指尖到灵魂都是冷的。
他望着天花板,好久没有动过一下,任由李沐阳哭嚎叫嚷,好一会没说出话来。
事已至此,如果李沐阳刚刚的话并不是痴人疯言,而是所言属实,加之之前的各种细节,他要是再猜不出来这一切的起因缘由,他就是个傻子了。
五年前,关山北以色诱和线人上级的配合,成功击溃了杜奈温手里的全部势力,却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毒蝎般的女子。在杜奈温“死后”,整日沉湎与痛苦和自责。
四年前,他试图向鹿筝坦白一切,就在那个地方,他遇上了假死逃生,前来复仇的杜奈温,他最后的解决方式是……
陪着杜奈温去死。
鹿筝大难不死,被他从即将爆燃的汽车里救了出来,四年后,不知以何种手段改头换面成关山北的帕阳,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来复仇了。
他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关家付出代价!
如若一切属实,那么现在最危险的人就是……鹿筝!
关毓猛的反应过来,正要起身的一瞬间,方才还处于浑噩之中的李沐阳却翻身捂住了他的嘴,不由分说的将他塞进了床底下。
“别动,不想死就乖乖待着……我没骗你,小心帕阳”
这人不知何时恢复了神志。
李沐阳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站起身,看着门口,没说话。四周万籁俱寂,关毓就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错落有致的拐杖声响,由远及近。
“好久不见。”
午后的阳光顺着被打开的门照了进来,光影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天然的分界线,这头是疲惫虚弱的李沐阳,可那头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英俊,正冲着李沐阳微笑:“李先生,你怎么还是不老实,对此,我深感遗憾,所以今天,来送你一程。”
“呸。”李沐阳冷笑着吐了一口唾沫,满眼都写着鄙夷:“小白脸,你不也就这点本事?”
“本事谈不上。”那男人似是替他遗憾的叹了口气,摩挲着拐杖的手柄:“您说您,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无人知晓无人感谢,最后下场就是在一座疗养院里了却残生,最后尸骨无存,有意义吗?”
“呸,你们这群烂人。”
李沐阳丝毫不受他的语言挑衅,哈哈一笑:“不把你们都送进地狱!怎么对得起我们那些兄弟!哈哈哈!杀了老子就杀了吧!老子也想那群老伙计好久啦!该下去......”
噗呲一声,关毓瞳孔缩成了两个极小的点。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刀刃刺入肉体的声响取代了李沐阳的笑声,让他的声音犹如被掐断的铃声,停的毫无征兆。
而那男人此时正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轰然倒下的李沐阳,啧了一声,嫌弃而高傲的说了一句。
“蜉蝣撼树。”
李沐阳的身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双眼瞪大,正好与床底的关毓四目相对。
这一刀必然是极痛的,关毓想。
可李沐阳的脸上的笑意却似乎凝固住了一样。
他会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这些年的流亡逃命,又或是走上了不归路的关山北。还是穿越了时光,又回到了那个和警队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
当年兄弟们牺牲后,他和关山北,花了无数心血和时间,终于走到最后。
如果说这多年,他曾后悔过什么,那便是从没有亲口跟关山北说,他从未责怪过关山北的任何选择,反而是跟他吵了一架。
李沐阳躺在地上,有些遗憾的想着那日关山北离开的眼神,忽然笑了起来。
关山北那傻小子,肯定很自责吧。
不过,还好,还来得及
今天,他也要去找他们了。
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时间来说往事。
关毓忽然红了眼眶。
“啧,李先生,我听说今天有客人来拜访你呀。”
男人悠闲地四处翻找,先是走进厕所,又回到房间内,手里的那只拐杖敲打着地面,发出犹如催命铃的响声:“那么,他会在....哪呢!”
话音刚落,站床边的他猛然低头!关毓瞄准时机,伸手去拽对方无法着力的瘸腿,翻身从右侧滚出,关毓此时毫无防身工具,正处劣势,就还没等关毓下一步动作,对方却站了起来,悍然举起一把手枪,正对关毓,他微微一笑,还是一派绅士模样:“别动,就是你,不想死,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