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族,家主所居住的院落,云景坐在书房里的桌案前,翻看着手边的卷宗。
站在对面的云絮低垂着眉眼,连呼吸也不由放轻,只有他自己清楚在云景面前所承受的压力。
云炎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随后才走进来,对云景俯首行了一礼:“拜见家主。”
“不必多礼。”云景将卷宗合上,抬眸扫了云炎一眼,眼中划过异色,“你是为了云陌的事情而来?”
从帝凰学院回来后,云炎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闭关,直到今天方才出关,却是直接往他这里来了,不是为了云陌又是何事?
云絮悄悄看了眼云炎,轻咳了一声缓缓气,正色道:“父亲,云陌兄长如今还未找到,可是今日凤殿神女却在惜缘坊出现了。”
“凤殿圣女?”云景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眸色沉沉,这时才将视线落在云絮身上,他这个儿子太过冒进了,比起另外几位少主终是差些。
“是。”云絮垂下头等待着云景再度开口,可是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些年他这个少主似乎越发不得家主的心了。
云景从椅子里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了云絮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虽不清楚你私下里做了什么,但是也有必要与你说说,莫要去招惹大陆上的三大势力,那不是家族能应对的。”
大陆上有三大顶尖势力,凤殿、神殿和冥殿,神殿和冥殿代表着光明与黑暗,两大势力自建立以来就是水火不容的局面,而凤殿则是保持中立,与神殿的关系却算不上如何,而是在暗中较劲。
这时云景也向云絮投去了目光,眸色稍微转冷,他早前知晓云絮和云陌存在些矛盾,可是绝没有想到会与三大势力相关。
“父亲,可是云陌他也被卷入了三大势力,虽然凤殿从未对外界公布过他的身份。”云絮抬起头直视云景,眸中掠过一股执拗的神色,咬紧牙关道。
他便是想借此外力将云陌从少主之中踢除,可云景却对云陌有着维护的心思,从始至终。
“你先退下吧。”云景叹了口气,付云絮摆摆手,重新坐回了桌案前。
深深看了云炎一眼,云絮从他的旁边擦身边而过,步履有些匆忙。
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这时云炎才朝前走了几步,眸光低垂,“家主,这次终是云族处理不当,即使是摄于神殿的势,也不应惊扰了死者。”
“云炎想着……是否暂且撤回寻找云陌的人,他毕竟也是云族血脉,若因一个圣子的话对他如何,只怕会寒了旁系的心。”
这番话也非全然是为云陌,因为几位少主素无交际,甚至他都没与他们见过几面,更别提有同族情谊了,可引起众愤非他所乐见,自是要劝上一劝。
“这件事你无须介入,少主之争才是重点。”云景对于云炎的态度没有那般强硬,却也不希望他卷入事端,便道:“你只要努力提升实力便好,我云族在上等位面需要有一个庇护者,我自是属意你的。”
这样的字眼云炎不是第一回听见,可他心中仍然存有疑惑,实力到达了神阶的巅峰之后,更高等级又是什么?
直到云炎也离开了书房,一道劲风将房门合上,云景站在书架前喃喃道:“风起了,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飞云院,云絮连灌了好几杯冷茶才压下满腹的怒火,面前石桌上的杯子也是倒西歪。
临潼示意小厮上前收拾,见云絮黑沉着一张脸,不由开口道:“少主是从家主那处回来,可是闹了不快?”
他多少了解一些,若非是与旁系的几位少主有关,大致也不能让他家少主如此了。
“无事,不过是今日在外遇了点事情。”云絮避而不谈,他没有必要说些什么,只是对于惜缘坊的事耽耽于怀,不能就这般揭过去罢了。
见此,临潼也不再多问了,这个时候他深知不该去触霉头,还是保持安静的好。
似乎想到了什么,云絮将茶杯往石桌上一放,对临潼吩咐道:“这段时间盯紧了惜缘坊,我相信云陌会回来的。”
“属下已经派人盯着了。”临潼立即回答,他素来知晓云絮的行事作风,便也事先有了安排。
云絮唇角弯了弯,眸色带着几分讽刺,他终会证明,云族的少主只有一人。
树上却有一双眼睛将发生的事情看在眼中,来往的人都不会注意到飞鸟,只以为是在此停留。
小小巧巧的飞鸟穿过了重重云雾,飞到了汉白玉砌就的长廊上落下,张着嘴叫唤了几声。
少女闻声而来,抬手抚了抚它雪白的羽毛,唇角划过浅浅弧度,“这次做的不错,回头给你加餐。”
飞鸟用喙轻啄了一下少女的手指,浅蓝色的眸子带着几分亲昵,它显然是很喜欢她的。
可是这般的接触也不过几瞬,少女转身走向了别处,再未回过头来看那只飞鸟。
惜缘坊,凤倾雪抬起的手掌落了一只纸鹤,她以精神力读取了信息,闭上眼在脑海里回忆着。
一声轻笑随风远去,她转身行至案几前坐下,取过笔墨于宣纸上书写,她的字体飘逸而灵动,与她的人有所不同,却也别有风骨。
“将信件送去给兄长,也当是报个平安了。”她将墨迹吹干,又小心的折叠好,若不是通讯玉牌有使用限制,那也用不着书信来往了。
想起那个时时记挂着她,对她无限宠溺包容的男人,那颗心又再次被温热,许是因为纯粹的感情最为动人,连她也拒绝不了。
银璃跪坐在旁边,低头保持着沉默,看见凤倾雪折叠信纸时开口:“主子,外面有云族的人在盯着,许是为了查证主子和云陌公子的身份,却又碍于凤殿不能正面对上。”
“云景没有那么愚昩,三方势力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单一个家族能够对抗的。”凤倾雪轻移眸光,看向压在锦盒下的纸张,带了丝讥讽的味道:“他要让云族重回巅峰,也得有所舍弃。”
“世人所求各有不同,在意的太多反而容易有所顾忌,会害怕失去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和筹码,而进退取舍之间便是攻心的较量。”
纤细的手掌抚过信封,烙下了属于她的精神印记,将信纸装好后,她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主子,属下可否问一事?”银璃顺着凤倾雪的目光望去,看到窗处浠沥小雨,也看见清眸中一闪而逝的情绪。
唇瓣轻启,淡漠的回了两个字:“你说。”字意很轻,在雨水落下时被掩盖,反能凭着口型于辨别。
沉吟了片刻,银璃扬起头问道:“于主子而言,云陌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