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旎这架势是要跳一天祝舞的,墨羽不可能在那里呆坐一天等她。牵扯上了黑暗深渊,这让墨羽心里始终像是悬着什么。
墨羽仰头灌下杯中已经凉的酒,眼尾扫过云旎,起身往云舟里面走。云旎明显是看到了,她只是轻轻翘了嘴角。
“随她去。”
厚重的门被墨羽慢慢推开,里面古式的大殿,几根粗木柱子上面雕着繁复的花纹。一阵风随着墨羽的脚步灌进殿中,里面灯盏似有感应一般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刚才尚且昏暗的大殿一瞬便如明昼,墨羽才看见大殿中间还装饰着一座别致的假山水。
抬眸四望,墨羽只觉得熟悉。
绕过假山,四周点缀着说不上来名的花草,开的正艳。墨羽一顿,才想起来这里是哪。
这里也是仿造云府的别院,难怪会觉得眼熟。
想着,墨羽垂眸道:“跟着我做什么,怕我炸了你家小姐的云舟?”
“云旎小姐……”
没想到柱子后面冒出来的却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墨羽一顿,笑了:“你叫我什么?”
那小孩似乎是被吓到了,瑟缩了一下,转着水汪汪的眸道:“云……云旎小姐。”
云旎?
看来云旎在这用的是云倾的身份,她没有和别的人说。
墨羽天生不喜欢小孩子,但此刻却难得耐心下来:“你过来。”
男孩似乎有点羞涩,不过墨羽觉得更多的是恐惧。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太讨小孩子喜欢的,便主动离了三步远,道:“这船上就你一个人?”
男孩老实答:“还有阿姊。”
“那你阿姊呢?”
“在……在这。”男孩结巴地说,然后把手上一条串着圆珠的手链取下来,双手捧到墨羽的眼前。
墨羽没上手,垂眸看一个手链里怎么会装下一个人的。手链上的圆珠都是透明的,里面装着许多粉末。
……
这个方法略微有点残忍。
墨羽看他,软了语气道:“抱歉。”
“不是,这是我阿姊给我的兔子,它死了,我……我就把它的骨灰装在这里。”
……
所以说啊,小孩子就是糟心玩意。墨羽只好再问:“那你阿姊本人呢?”
“云小姐找我吗?”
手链传出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墨羽垂眸,看见手链里串着一颗传音石。
墨羽是真的不知道这姐弟俩都是什么糟心玩意了。
那声音稚嫩但冷漠:“云小姐不必找我们,这里是云舟,我们可以在任何地方。”
墨羽直起身,道:“好,我只问一个问题。”
“您请。”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那边声音毫不犹豫的回答:“知道。”
这么干脆反而让墨羽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个屁。
但是骂人是不可能骂人的,墨羽只好转身,继续找让这云舟停下来的方法。
顺着角落的旋梯慢慢下去,墨羽试着在指尖挂了一个临时的通讯阵法,但是这个通讯阵法必须是有两端同时在才能形成,墨羽自然挂不出去。
按道理来说,那俩货应该醒了。
墨羽想着,转过旋梯,只见灯火照不到的底下藏着一个只容一个人通过的门。
门是铁制的,上面刻着一只画风细腻的,却极为枯槁的手。墨羽一顿,慢慢打开那道黑色的门。
密林之中,火堆早已经成了灰烬。顾栎醒过来,觉得自己脑仁一阵一阵的木疼。
顾栎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直到一把细剑居高临下的指着自己鼻尖,问:“小羽呢?”
顾栎:“什么玩意?”
沈若木发有点乱,应该也是才醒。看顾栎这一脸茫然的样子,心知他也是被算计了,只好收回了自己的配剑。
顾栎反应了足足有三秒,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傻儿子算计了。
合着自己养的白眼狼智商全点在对付自己人身上了?气死他算了。
偏生顾栎和沈若木两个人相看两相厌。顾栎啧了一声,哑声道:“有水吗?”
沈若木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碍于墨羽,把一个水袋递给他。
然后沈若木就看顾栎拧开水袋,一口没喝,全倒脑袋上了。
……
该如何和他说,这是他俩仅剩的淡水呢?
沈若木觉得这个顾栎和墨羽实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不让人省心。
顾栎湿着一头黑发,抬眸问沈若木:“这地方有危险没?别跟我说你没来过。”
沈若木看了一眼顾栎:“没有。”
顾栎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里是各种云家秘境。当初我们派人去探,到现在,依旧无人回来复命。”
顾栎摁太阳穴的手猛然一顿,立刻起身。
沈若木的声音从顾栎背后传过来:“凤凰不是我杀的。当年我们找到这里,凤凰已经死了。”
顾栎侧眸看他:“什么意思?”
沈若木抬眸看他:“我一直在查杀了凤凰的人,以及他们的意图,但我只查到了你。”
顾栎冷声:“你胡说!”
沈若木丝毫不怕顾栎:“你说的故事里有一个逻辑缺陷。”
“一个弃子,怎么可能接触到从上古到现在的历史。”
“你的故事,是反的。”
两只老狐狸终于把伪装给撕开,露出来满身的刺。
墨羽呸掉嘴里进的水,道:“你懂什么,这叫时不待我。”
顾栎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但是沈若木却状似无意的把手虚放到墨羽腰后。
这是个保护的姿态。
顾栎话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变成了轻哼。
“没事吧?”
见墨羽一直咳了好几声,沈若木估摸着是呛狠了,手轻轻顺着墨羽的背。
墨羽摆摆手:“没事,就是这只噬月凶兽腥味太重了,熏人。”
入水时候他们是顺着噬月凶兽的尾巴下来的,由于水流太急,现在倒是在它肚皮底下。
腥味倒也不是太重,只是墨羽闻不惯鱼腥味,闻到了就喉咙发痒罢了。
然后墨羽看到了沈若木湿漉漉的白袖子。
沈若木似乎很喜欢浅色的广袖长袍,也确实显得人很仙。只是沾上了水,袖子就耷拉了下来。
沈若木也注意到了,闭眸运力,不过几秒钟还在滴水的衣服便干了,连根发丝都没有湿意。
而墨羽,早就被沈若木归为“自己的”,自然也就受了益,只感到一阵暖意,身上的衣物便全干了。
顾栎:……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