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移开那栽着富贵竹的花盆,那后面正后面是龟壳。龟壳下面柔软的腹部有许多斑驳的刀痕,背上更是一片狼藉。
墨羽声音干了三分:“常寂?”
掌中龟壳丝毫没有丝毫温度传来,孤零零的,像是有什么蜷缩在里面,却不会在探头懒懒的打一个柔软的哈欠。
生命的终点大抵如此,冰冷而孤寂,至于它之前经历过的热血和刻骨、幸福和痛苦都在结束在这四个字中。
墨羽掌心灵力翻涌,灌向那小小的龟壳之中。
自然没有回应。
可墨羽不信,不信上古留下来的镇世玄武就安静殁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恍然有血腥味溢满口腔,墨羽握紧手中只有的躯壳,侧眸,只见无尽的黑暗中,有一人背月而立。
那人显出无尽的优雅出来,逆光的眸中金芒熠熠。
“背弃神之物,自当被神所背弃。”
墨羽扯开嘴角,不知道嘴里的血腥味是常寂的,还是自己的,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间逸出:“去你妈的神。”
话音落,墨羽指尖一阵刺痛。墨羽从幻境里挣脱出来,一身冷汗。
那个人是……
身后,沈若木的声音由远及进:“小羽?”
墨羽抿嘴,道:“嗯。”
沈若木靠近看到了墨羽手中的龟壳,他眯了眯眼,认出来了:“常姑娘她……”
墨羽把龟壳连着两片龟甲稳稳地放到空间戒指里,道:“镇世玄武,瑞世朱雀,撼世青龙,诛世白虎,灭世麒麟。”
五位神兽,而今只有一位瑞世尚还在苟且了。墨羽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上古神兽也在被人清理。”
“我现在就动身,你把你的事处理好。”墨羽想起来还在被困着的朱雀,道:“怕是要没时间了。”
沈若木想了想:“好。”
墨羽笑笑:“等我回来。”
墨羽不问沈若木手头的是什么事,薄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抿成一线,眼神凌冽如刀。
从来没人敢动她的东西。
墨羽刚从侧门出了沈家的别院,沈若木转身捏着墨羽用过的茶杯,道:“青松。”
“在。”
“跟着她,保护好她。”
墨羽出门却是扫了一眼四周,转身走向了城里最繁华的地方。
一个时辰后,城门口出现一个神色焦急的女子,身着市面上最常见的长裙,有几分姿色,可是看几眼就让人,腻味了,不能算是惊艳。她背着一个细软的背袋,焦急的出城去了。
那些暗中观察墨羽的人等到天黑,才知道人已经跟丢了。
墨羽确定后面没有尾巴了,脚下方向一转,却是向着另一个方向又进了城。
这世上从来没人杀了她的人之后还能逍遥过夜的人。
伪装过的墨羽舔舔唇角,像是已经尝到了之后的血腥。
墨羽走的方向,前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塔。
通天塔……是吗?
饱饮血气的刀终于醒刃,可是少女伪装依旧一丝都没有破绽。
很快便入夜了,时间不会因为什么死了什么人还活着而停下脚步。今夜灯火通明,星夜璀璨的一如往昔。
通天塔是中立势力,但它的本家就在苍平国。这塔显眼,塔尖耸立入云,塔底有八人驻守。
一阵风过,有一人忽然喝道:“谁?”
下一瞬,一把苦无破风而来,开口的人立刻想躲。但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第二把苦无接踵而至,直刺入脖颈,真真的见血封喉。
他最后倒下时看到了身侧其他的人相继软倒在地,耳边有一个声音冷冷道:“深夜拜访,打扰了。”
说着,她已经悄无声息绕过门口的御敌阵法,而那传说只要监测到陌生人来,就会直接运作而杀人于无形的阵法却哑了声。
少女一只脚已经踏进门里了,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退了回来:“阎王索命,按理来说是得下个帖的。时间匆忙,暂且委屈你们了。”
门口的阵法和守卫被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因为没有任何声响,通天塔之内的人毫无所知。
而少女每一步都踏着一个人悄然倒地的声音,像是一把死神之镰,所过之处,生命不存。
这就是所谓兵器。
月上中天,这场连战斗都不算的屠杀才结束。
通天塔最高层,墨羽看着漫天的星辰,面前是一个很难引起人注意的暗门。
墨羽坐在高台之上,把龟壳放到一个暗台上,撑头看着这些流转的星辰,身侧的长刀刀身全是鲜血。
“跑了一个啊。”墨羽叹口气:“狗东西你可别生气。”
说着,墨羽痴痴笑了。抬手把刀扔了,刀锋碰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正主还没找到,暂且先用他们来祭你。”墨羽抬手拦下一颗“星辰”,一身长袍在那微弱的光芒下像是张牙舞爪的死神。
墨羽说完,把龟壳收起来,看了看眼前的暗门,毫无犹豫的追进去了。
次日天还未亮,上大陆所有管事的都一脸严肃的起来了。
原因无他,陆家被人屠了,上上下下,全部死于傀儡术,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接下来另一条消息却是让所有家族的人都为之一振,随即觉得一把刀正险险的悬在自己脖颈上。
那就是——
通天塔,也被人屠了。
通天塔里面的人无不是一招毙命,只有一个除外,那个人倒在通天塔的暗道中,身上的伤多达七十二处,面目全非。
而且现场明显没有搏斗的痕迹,这个人是被人先一招打的失去了行动能力,之后一刀一刀凌迟而死的。被人发现时,那血甚至还在流。
而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占卜大能,白瞳楚纪。
杀人的是谁,为什么那么仇视通天塔的人,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一招让白瞳楚纪这个曾经名震一时的人失去抵抗能力的,绝非凡人。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她哪来的本事在层层把守的通天塔里杀人。
但谁也不敢断言,但是都怕那把刀已经横在自己头顶上,于是不约而同的加强了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