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为是独一份的,所以干脆就用“审判”二字来起名。”
沈若木上前,碰了一下墨羽的手。墨羽一下清醒,用余光瞟了一眼袅袅升起的香。
这香有问题。
这整个陆府都有问题。
墨羽立刻放缓呼吸,道:“我来不是追问这些的。我想知道,坠云之日最后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言看着墨羽,堂下主人七分肖似当年一笑倾国的美人。她分明是立在堂下,可那眼神却是依旧轻蔑和不可一世。
这天下有没有什么能让这位盛名天下的美人凝眸片刻的呢?
有,那场堪称盛世的坠云烟火。
陆言轻笑:“你确定要知道吗?”
“当然。”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一天啊——”
火光在黑暗中炸开,华蓝池是冬日里的云府里最温暖的地方,这里甚至常有春花和翻飞的蝶,连空气都是温暖的。
绝世的美人撑着受伤的身体停在这里,四周的蝴蝶惊起,却是绕着她飞舞。
这是云家最后一个没有被火舌侵略的地方了。女子伸出手,一只蝴蝶乖巧的栖在她的指尖,轻盈的像是蝴蝶的一吻。
有一人御剑追到这里,便是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言语。
“是你啊?原来你也来了啊。”
蝴蝶振翅远飞,女子收手,一笑,温柔到了骨子里。
来者这才想起张嘴:“他们追来了,您先走吧。中大陆的传送阵法连着家族阵法,您回去服个软,家主不可能真的和你计较。”
云卿听了只是沉默,然后垂眸道:“我已经送走了云旎,我做错的事我应该承受,但是云家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陆言皱眉,急切的想说些什么,但是云卿却冷下了脸:“陆言,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山河扇在女子背后被祭出,却没有漾开灵力波纹,只是一圈一圈无力的转着。
“山河扇,交给你了。”
远处,人声喧嚣了起来,有人在喊打喊杀。平常被压抑的欲望被这无尽的火舌撩起,所有人几乎都是红着眼睛,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像是无数恶鬼横空出世。
有人成这为“各取所需”。
反正大火会烧去一切证据,明天,就是没有“云家霸权”的新的、美好的一天。
云卿沉默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尖叫和惨叫参杂的声音,道:“善恶有报。”
陆言上前两步,道:“云卿……”
却不想变故横生,女子点足靠近,袭来的香风和她身后的蝴蝶定格在红色的血液溅起那一霎,女子身后月圆如镜,脚下繁花似锦。
陆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胸口自己的长剑,那一声堪称撕心裂肺:“云卿!”
然后他上前,却只来得及拽住她的衣角,消香玉陨的美人沉在华蓝池深邃的池水之下,胸口氤出的血在湖水勾出无数缕的丝线,像是生与死之间的沉沦,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身后有脚步声纷踏,来者只看见云卿坠湖水前,胸口一把锋利长剑。
“坠云之战,就正式落幕在这一晚。”
墨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云夫人自己选择的死亡。
墨羽抿嘴,追问:“陆家和云家到底有什么纠葛?”
陆言回答的很快:“从属。”
墨羽似乎丝毫不怀疑他这种毫不犹豫摊牌的态度,眯了眯眼:“你告诉我的猜想其实很有趣,如果真的有人在记录历史,那是不是有人在改写历史。”
熏香的味道似乎更浓了,陆言垂眸答:“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们始终生活在虚假之中。”
墨羽沉默,踏出半步,却是怒目呵斥:“云旎!我要你死!”
墨羽脚下蜿蜒出无数黑色的丝线,竟然裹满了这一整个大厅。灵力肆意荡开,只见陆言背后有无数原本透明的丝线显露出来。这些丝线一头连着陆言的关节,另一头却不知连着哪里。
“一进门就闻到了血腥味,你以为用熏香遮的住吗?傀儡术?我倒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墨羽说着,手中山河扇光芒大作。
此时,却是陆言一抬手,灵力便如山崩般涌来:“你看出来了。”
墨羽灵力随风翻涌,手中山河扇更是荡出凌冽杀意:“云旎。”
云旎的话平静的从陆言嘴里说出:“你这在心疼陆言?他该死的,无论如何,那把长剑是他的。”
墨羽冷笑:“找不到复仇对象而迁怒旁人?那我再问你,白霖为何而死?”
“白霖是坠云之战的组织者,他不该死吗?”
墨羽眯眼:“白霖牵头?坠云之战不是由谢家搞出来的事吗?白霖回去就被软禁夺权,白家也是元气大伤,哪里来的胆子敢和云家叫板?”
陆言眉便皱在了一起,似乎是在思考墨羽的话。墨羽也觉得奇怪,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谢家打头搞出来的坠云之战,合着锅现在给了白霖?
白霖因此冤死,那么是谁想让白霖死的?
墨羽舔舔唇角,道:“云旎,你这是阴沟里翻船,被谁坑了啊。”
“你胡说,他不会骗我的。”话说着,陆言飞身下来,一掌灵力送到了墨羽脸上。
墨羽退后好几步,才险险侧头避过,道:“我胡说?你自己不动脑子,合该被人骗。别人指哪你打哪,傀儡术玩的把自己栽进去了?”
一把寒刀贴着墨羽的后背砍过,墨羽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反手一扇子压住那把刀。刀背撞上扇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来势汹汹的长刀竟然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云旎御不动刀,凝眸看墨羽手中的东西:“山河扇在你手中。”
云旎看到山河扇,盛怒忽然消了一半。相应的,陆言周身激荡的灵力立刻散去,缓缓开口:“我再找,找真正的凶手。”
“你对云家一无所知,你对这个世界也是一无所知。”云旎看着山河扇上的纹理,道:“山河扇是一个秘境的钥匙,秘境的门在临渊国皇宫。”
陆言身上的丝线一根根慢慢崩断,云旎的话似乎含着无限的冷意:“我不管你是谁,从现在开始,你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