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打脸自己是“零能力者”的话,后半夜的路墨羽都是一步一步的走的。江临安则不动声色的走在前面,为墨羽遮了一路的风。
两人就这样磨磨蹭蹭的又走了半天,才在第二天下午到了常茵城。
常茵城属于雾月国的二线大城市,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游客和食客,酒肆饭馆什么的每条街都有七八家。墨羽在一家客栈前站住脚,看着店家摆出的牌子。
“新酿百花酒。”
“江临安——”墨羽拉长了声音喊住正往前走的人:“回个头——”
江临安闻言回头,看了看墨羽,又看了看牌子,一瞬明了,皱着眉道:“醉酒误事。”
墨羽却眨眨单眼,率先走进客栈:“走了,请你喝,顺带也在这里休息一天。”
江临安摇摇头,却也只能跟着走进去。小二看见江临安这身“我极为有钱快来宰我”的打扮,连忙殷勤的上来。
上来就跑到江临安面前,完完全全的忽视了墨羽。
墨羽:……
这一幕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江临安抬手指指墨羽,小二狐疑的打量上了墨羽。
穿的……
地摊十银币买三件。
戴的……
像是十银币买三衣服送的。
但是这人长的好看啊。
小二一瞬间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连忙让墨羽和江临安上了二楼二人雅间。
被迫坐在江临安对面,抬眼就能看见江临安背后那张极为大的床的墨羽:……
“咳……点菜吧。”江临安拿过菜单,递给墨羽。
菜单上明晃晃的龙凤纹和床上大红被褥上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妈的,这什么事啊。
墨羽瘫着脸,捏着菜单,胡乱了勾了酒几个大菜,立刻甩给一旁笑得宛若智障的小二。
小二丝毫未发现两人之间涌动的尴尬,美滋滋的退下去了。
墨羽颇为无奈的揉揉额心。
偏这时江临安还幽幽的来句:“这装修……咳,挺不错的。”
墨羽:……?
墨羽抬眼,江临安正垂着眼研究桌子上的木纹。
看他一幅害羞的表情,墨羽忽然释然了。墨羽抬手点点江临安正研究的木纹,道:“我听说过几天就是花灯节,城南那边有灯展,到时一起去看看?”
“好。”
“这两天先找个客栈住下……我看这家就可以。”
“好。”
墨羽顿了顿,抬眼看江临安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
“你要觉得不自在,咱换一家吃?”
江临安摇摇头,正好这时小二端着酒上来了。江临安一看,满满两大壶酒。登时皱眉,凉凉的看着墨羽。
墨羽只好赔笑道:“放心,我千杯不醉的。”
半个时辰后,江临安冷着脸把路都走不直了的墨·千杯不醉·羽扔在那张大红被褥上,认命的下去又在隔壁开了一间房。
正处于一种清楚自己在干嘛,但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干嘛的奇妙状态里的墨羽有些郁闷。
这酒的后劲怎么那么大。
忽然,不知道哪里扬起了一阵清澈的笛声。笛声婉转,曲调却不常见。
正收拾床褥的江临安手猛一顿,立刻朝着笛声来源追过去。
这时候,一个人躺着的墨羽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想动又不能动,仿佛她沉在了一潭冰冷的死水里。笛声一转,四周的死水开始沸腾,墨羽还能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怪笑着。
但与此同时,墨羽还能清晰的听到酒肆二楼上的许多细碎的声音。对面雅间的调笑声,小二踩在木制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还有江临安踩着窗户飞身出去的声音。
墨羽听着这些声音,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烦躁感。
好吵。
好烦。
……
墨羽皱着眉,冷汗如雨。
对面雅间里,男人说了什么,惹得女子娇笑连连。这笑本是极小声的,可墨羽听来却刺耳异常。
太吵了。
……
杀了他们!
墨羽被忽然冒出来的意识吓了一跳,可下一瞬,墨羽能感觉到自己慢悠悠的坐起来,从小指上那个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把短刀。
墨羽现在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一个慢吞吞的带着满身杀意走向门口,另一个飘在半空中,只能干看着。
这种情况曾经出现过。
墨羽冷静的看着自己走出去,踹开对面雅间的门。
那时候还是墨羽刚来,云旎不甘心承认自己已经死了,残魂还偶尔出来搞事的时候。
墨羽几乎封住了全身灵脉,变成一个零能力者,才让云旎就算不甘心也没法控制身体。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墨羽看自己一脚踹开对面雅间的门,短刀的刀尖缠着一丝丝的灵力线。
云旎那么厉害,到现在还不肯散?
墨羽冷眼看着那个自己举起短刀,冲向正在对脸懵逼的两个人。
忽然,悠扬的笛声曲调大乱,墨羽扬起的短刀顿在半空。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避开墨羽。
“笛声的问题?”墨羽眯眯眼,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安。
这不可能是巧合。那这是针对墨羽,还是针对“云旎”?墨羽掐着笛声的空档,迅速抢回身体的主控权。在两个人惊恐的视线下立刻翻身越窗下楼,朝断断续续的笛声追去。
那,江临安去哪了?
这事和他有几分关系?
没想到墨羽刚追到后门,就撞见了江临安。
他明显是经历过一场打斗的,衣袍被划破了一角。看到墨羽,他似乎挺惊讶:“你酒醒了?”
还有点晕的墨羽摇摇头,老实答道:“我刚才听到一阵笛声……那笛声有点怪。”
说罢墨羽仔细的打量着江临安,一双颜色过深的眸子紧紧的锁着人,让人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只见江临安皱着眉,十分惊讶的说:“你也能听见那笛声?”
墨羽眼角一跳。
“先进屋说。”江临安皱眉时候有些难以察觉的戾气缠在眉宇上,几乎要冲淡了他一身的儒生气。但他举止偏生又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可以走吗,我扶着你。”
墨羽摇摇头,跟在江临安后面进了屋子。
刚坐下,墨羽便发问:“什么叫也能听见?那笛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江临安沉默半晌,道:“黑暗深渊里有一种凶兽,叫做魍赤。这种凶兽的骨头削成的笛子,可以影响一种人。”
墨羽低呼:“黑暗深渊的东西?那它能控制的是什么人?”
“进入过黑暗之渊的人。”
墨羽知道黑暗之渊是什么。无论上大陆还是中大陆,所有人类已知的最边远的地方,都会横亘一条又长又宽的深渊,任何鸟还是御空类灵术全都飞越不过去。
人们没办法从空中越过它,就只好试图进入深渊里。新历旧历加一起快三千年了,关于深渊底部的记载也只是有外围一点点罢了,而深渊深处到现在还是众说纷纭。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拿到了黑暗深渊的东西?
开玩笑么?
更让人蒙圈的是,云旎居然去过黑暗深渊。
这点墨羽不知道,一点点都不知道。
墨羽并没有完全继承云旎的记忆,只有偶尔迷糊的几个画面。不然她也不会不知道云家到底为何而覆灭。
墨羽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比她想的还要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