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欢女爱,天地人伦,又有何不堪?我本就是选进宫伴君的,我爱慕帝君的才华容颜,想要一亲芳泽,又何错之有?”
启行理直气壮地质问姚月弯,一身白衣被他穿出了风骨,明明是跪着,却在俯视审视姚月弯这位明钦帝君。
启行是当今宰相的独子,更是才华横溢风光霁月的佳公子。他本该有大好的前途,却在及冠之年自请入宫伴君,老丞相被气的吐血,他依旧死不悔改。
姚月弯心有所属,她不忍老丞相绝后,几次上门劝阻,数次接触后,姚月弯折服于启行的风华,引为知己。
如此,姚月弯更不忍启行的才华埋没于后宫之中,她决绝地拒绝了他,告诉他今生绝无可能。
记得那时的翩翩少年一身白衣,如清风朗月,“既然不能朝朝暮暮与帝君相守,那启行就入朝堂,为帝君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六首状元,少年鲜衣怒马,风华无二。
状元宴上,帝师与南王两方竞相送上十数人,要求姚月弯从中选取一人填充后宫,理由是:不能让明钦王朝的大好江山后继无人。
即使身为一朝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连中立派的大臣都跪地劝诫,她不能罔顾群臣的意愿,当时势必要选一人进宫。
但送上来的十数人不管姚月弯选谁入宫,他都是一方势力的耳目,更甚者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当姚月弯左右为难时,启行站了出来,面对群臣,他毫无惧色,大笑着说道:“启行仰慕帝君已久,愿入宫伴君侧,今日就让这大红的的状元袍做我的嫁衣,可否?”
六首状元,如此才华埋没后宫虽然可惜,但也只有文曲星下凡才配的上明钦帝君。中立派的大臣立刻倒向了启行一方。
南王和帝师的人怎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立刻又有大臣向前谏言:“启相位高权重,启行身为丞相之子不宜入宫,否则国祚不稳。”
中立派的大臣又动摇了。
启行转身面向父亲,他提起前襟,双膝盖直直地跪倒在地,发出“咚”地一声,这一跪,跪到了姚月弯的心上,从此这一生,她都无法再从心里将此人抹去。
或许无关情爱,但启行在明钦女帝的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老丞相就那样望着启行,良久良久,启行没有退缩,老丞相已是眸中含泪。
启相低叹一声,面对着帝君跪下,头低低地靠在手上,“臣已是日暮之年,朝中之事已力有未逮,还请帝君垂帘,准臣告老还乡叶落归根。”
老臣子的赤诚之心,姚月弯又岂会不知。
“准”
“谢帝君天恩,臣再拜,叩别帝君”
启丞相一步步走出大殿,身形落寞,满心悲凉。
启行忍不住喊了一声“爹!”
启丞相腿脚踉跄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那一日,启行斩断了所有归路,从此只攀附着明钦君王姚月弯而活。
启行入宫之后,群臣谏言要立启行为国夫。
因此才有了后来姚月弯召莫宁回京之事。
从那日起,启行从不提他进宫是为伴君之事,他和姚月弯相处得更像知己朋友,朝堂内外之事姚月弯都会同他商议,姚月弯曾感叹说:“如果没有你,我准得焦头烂额。”
启行眼睛里的深情,姚月弯不敢正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你披荆斩棘。”
没想到世事说变就变,今日之事一出,日后两人恐怕再也无法坦诚相对,把酒当歌。
姚月弯红唇轻启,质问道:“启行,做我的知己不好吗?明知道擅越雷池的人都埋骨在麒麟山上,你为何还如此胆大妄为?夜入帝君寑殿?”
启行苦笑着说:“人都是贪心的,明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又怎么会甘心一直站在好朋友的位置,我以为自己在你的心里是不同的,只要我再进一步你就会明白我的心。”
姚月弯还想再挽回,她不想失去一个好知己。
“麒麟山的尸骨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多你这一具。只要你承诺不再有非分之想,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
启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启行舍了此身,也难弃痴心。对启行来说,麒麟山是个好去处。即使身死,魂魄也可以于高山之上,日日守望帝君”
有那么一瞬间,姚月弯想要拥抱启行,但莫宁的身影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时候,姚月弯缩回了手。
姚月弯转身离去,远远地听见她说:“启行,你是算准了我不会杀你,是吧?”
是啊,一个为了她斩断了归路的男人,一个为了她甘心以状元之才屈居后宫的男人,她怎么狠得下去心。
片刻后,圣旨下达,“启氏子启行,烟视媚行,意欲蛊惑君主,窥测神器,念其有悔过之心,家父有功于家国天下,免除死罪,刑百杖,逐出宫。”
接了圣旨,启行竟然笑了起来,“悔过之心,哈哈”
启相已经还乡,帝都的宅院依旧还在,启行回家后伤重不治,由老管家扶灵归乡。
姚月弯听闻这个消息后,夙夜未眠,接连几日,日日于宫中远眺麒麟山。
当探子来报帝师的人已经赶往开平县是,姚月弯方才勉强振作精神,命令一道道地传下去,片刻后,莫国公府和皇宫内院的人马汇合后,奔开平而去。
姚月弯对着麒麟山叹了句,“八方云动,干戈欲起”
天翼军军帐
军师李维和李维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算好。
“你要跟我回家探亲?”
“是啊!”
“我家有你的亲人?”
“有啊,你不就是,一起保家卫国,冲锋陷阵,能把性命相托付的,亲人兄弟。”
“……”
“那就走吧,先说好我骑马,你坐着马车跟不上可别怪我把你扔下自己先走。”
“你就不说点别的什么?比如不让我去?”
“你给了个那么不要脸的借口,我怕再拦着你,你会更不要脸,我不想坏了我的好心情。”
甄镇海早已不是当初的草莽村夫,他心细如尘,他没有去申请回家探亲,莫宁将军却主动给他定下的回家日期,军师随行,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情。
不管莫宁将军和军师的目的为何,只要不耽误他同妻儿相聚,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