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的记性本就不错,加上她虽然和小覃只有一面之缘,但对他印象深刻,完全不同于黑城堡里面的一些呆板的佣人。
她一直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仿佛大家都非常刻意的疏远她,这种现象让她有时候感到很费解。
虽然,她曾经是宫宸的未婚妻,黑城堡的女主人,但她很努力的去和大家和平相处,用真诚的笑脸和平易近人试着拉紧彼此间的距离。
最后她才发觉,她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佣人们只会给予她应有的尊敬和尽职尽责,却不会和她谈心,更加不会像一家人般其乐融融的相处。
小覃是个特例,他主动上前和夏一打招呼,两人还像一见如故的朋友似的聊天。
虽然夏一听到小覃也和宫宸们一起去南禺山有些许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小覃是体育生,登山这种事应该是驾轻就熟,应该能帮上宫宸他们不少忙。
夏一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犹豫了好久才吞吞吐吐的问,“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她边问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宫宸的神态变化,就连她自己也变的很紧张,不敢直视宫宸的眼睛。
“你想问的是韩北言吧?”
夏一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宫骞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夏一嘴角微微抽~动,尴尬的笑笑,轻声点头,“嗯!他是不是也去?”
她忽然问起韩北言,并非是因为担心他,纯粹是因为好奇,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任由它错过。
韩北言应该是最渴望知道宝石戒指秘密的人,否则,他的堡主之位形同虚设,名不符实。
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问的非常小心谨慎,然而她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宫宸所坐的方向投射过来的凌厉寒光,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相反,宫骞的表情就淡然了很多,嘴角微扬,说话声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
“他不去!”宫骞非常爽快的回答。
夏一顿时一愣,沉思了片刻,满脸的困惑,继续问道:“他真的不去?”
宫骞的回答让夏一半信半疑,她忍不住再三确定,就怕这个消息是假的。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宫骞微微挑眉,一脸真诚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他察觉夏一的表情不太对,继续问道:“怎么?听到他说不去……你好像挺失望的?”
夏一急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他竟然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她单手托腮,眼帘低垂,冥思苦想起来。
正巧服务员过来上菜,宫骞也就没有再管她,任由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其实,宫宸刚开始听到夏一问起韩北言的时候,他的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清楚是嫉妒心在作祟。
他努力的隐忍克制,不让自己吃醋的样子被人察觉,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夏一的一言一行。
通过他仔细的观察,他似乎明白了夏一的心思。
因为夏一心里的疑惑他也有,他也用了很久的时间去揣测韩北言为何会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宫骞他们开车回到黑城堡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车子停在小木屋的门口,夏一和宫宸陆续下车之后,宫骞就开车离开了黑城堡,他在路上接了一个父亲打的电话,说是有事找他。
宫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们家老头子,一个电话他就要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否则,让老头子久等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怒斥。
夏一静静的伫立在路旁,一双眼睛凝视着车尾灯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满脸疑惑的问宫宸,“你说宫三爷大晚上的找宫骞什么事情啊?”
在宫宸心里,三叔虽然精明,然而和五叔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宫五爷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精于算计,让不少竞争对手闻风丧胆,他利用自己雷厉风行的手段,敛聚了不少的财富。
虽然宫宸的行~事作风和手段不比宫五爷逊色,但是他毕竟年轻,在人情世故,处世态度方面,宫五爷更占优势。
这也是他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要打败宫宸,夺得宫家的家主之位。
几百年来,宫家的家主对宫家有着绝对的领导力,可以说是完全的独裁,其他人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宫五爷自视甚高,他一直认为,无论从智谋、手段、心胸来说,他都是最合适的宫家继承人。
让他不忿的是只以为他出生太晚,就失去了这么一个机会。
所以,他一直暗中谋划着从宫宸的手里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就算因为他的出身,名不正言不顺,他也要尽最大的可能赢得话语权。
他试图把宫宸的独裁制度变成内阁制,宫家的几位长辈都在黑城堡占有一席之地,逐步瓦解堡主的权利。
他现在可以说取得了初步的成功,韩北言这个堡主已经被他死死的攥在手心里,就连宫宸他也可以不放在眼里。
当然,他的计划虽然成功了,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瑕疵,让他寝食难安,心神不宁的。
千辛万苦躲得的皇位,竟然没有传国玉玺,可想而知,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宫宸最大的敌人不是韩北言,而是宫家的几位长辈,所以,他如今的处境不妙,不能轻举妄动。
这次进山,他的几位叔叔肯定在暗中谋划什么,宫宸心知肚明。
“如果我这次进山没能回来……你会担心我吗?”
宫宸没有回答夏一的问题,而是无比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问。
夏一刚才在愣神,起初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听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脸色乍变。
“你……你在开玩笑吧?”她干笑着问了一句,表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是另一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因为她很清楚,宫宸很少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宫宸的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苦笑。
夏一神色凝重,迟疑了片刻,一脸认真的望着宫宸的眼睛问,“既然你知道会有危险……为何还要去?”
“完全可以让别人代替……或者多找些人保护你的。”
她心里是不愿意做最坏的打算的,毕竟他们都是亲人,应该不至于如此的丧心病狂吧!
当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名利的诱~惑足以让人疯狂,变的很恐怖。
宫宸虽然失去了一切,但他依旧具有威胁性,无时无刻的不在威胁韩北言和宫家长辈的地位。
况且,他手里还拥有宝石戒指。
假如有一天,宫宸说出了宝石戒指的秘密,那么他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夏一不明白,宫宸为何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冒险。
宫宸叹口气,“这件事必须我亲自去。”寻找油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除了他,别人都不行。
这也是他唯一保命的筹码,只要没人知道宝石戒指的秘密,那么就没有人敢动他。
宫宸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领夏一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宫宸这次进山是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威胁,就算是有人想要趁机除掉他,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夏一话锋一转,接着又问,“我想知道你和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不会是用石油换取你失去的一切吧?”
宫宸扑哧一声,掩嘴笑了,一脸宠溺的摇头:“当然不是,我的几位叔叔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如此轻易的拱手相让。”
“既然不是这些……那还有什么是你感兴趣,非要不可的?”
“这个。”宫宸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了夏一面前。
虽然是夜里,不过借助路灯幽暗的光芒,她一眼就认出宫宸手里拿的是宝石戒指。
这枚宝石戒指对夏一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她曾经无数次将它握在手心里,放在胸口,怀念着她那无疾而终的爱情。
此刻近在咫尺,她竟然情不自禁的伸手过去想要触碰它,试图感受一下那曾经熟悉的感觉。
宫宸一动不动,任由夏一从他手里拿走了宝石戒指,直愣愣的认真触摸着它那特殊的触感。
“凉凉的,触感细腻……”夏一的心扑通直跳,果然是真的,这种感觉她很熟悉。
“夹杂着一些细微的颗粒感,颜色比苍茫的夜色还深了好几倍。”
夏一忽然惊喜之余,忽然抬头望着宫宸说:“这个宝石戒指原本不就是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还需要用它做交换吗?”
她被宫宸给搞糊涂了,宝石戒指是被人偷走的,现在总算是回到了宫宸的手里,他怎么会……
宫宸语气严肃的解释道:“严格来说,宝石戒指是属于黑城堡的,不属于我。”
“而我现在已经不是黑城堡的堡主,也不是宫家的继承人,所以……”
宫宸在失去宫家继承人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拥有宝石戒指的权利。
夏一分析了宫宸的解释,发现很有道理,看来还是他更懂得眼前的状况。
“宝石戒指既然是属于黑城堡的,而且它对宫家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的几位长辈怎么可能会同意把它给你?”
宫宸的这个提议对宫家长辈而言,应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毕竟,宝石戒指代表了宫家的根基,没有了它,宫家随时都会破产,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他的几位精明狡猾的叔叔怎么可能不知道。
宫宸笑着耸耸肩,自鸣得意的说:“他们是不愿意,不过如果不答应我的提议,宫家现在就会覆灭。”
“我的几位叔叔,老谋深算,当然明白,走一步看一步,先度过眼前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宫宸这一招,真的绝了,相比黑城堡的位置,宝石戒指更加的对他有利,而且宫家生死存亡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所有的一切都要任他摆布。
宫家的几位长辈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夏一莞尔一笑,把宝石戒指还给了宫宸,半开玩笑的调侃道:“恭喜你了!有了这个宝石戒指,你完全可以再简历一个商业帝国,根本不用再费尽心机夺回黑城堡。”
宫宸的手里握着巨大的财富资源,只要他愿意,东山再起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宫宸如果愿意退一步,接受现实,选择和韩北言互不侵犯,那么事情似乎就变的很简单了。
以夏一对宫宸的了解,他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黑城堡里面的一切,他应该不甘心。
宫宸重新把宝石戒指装回口袋,抬头仰望星空,晴空万里无云,月光如水似的给草坪上铺洒了一层银色的光芒,非常的美丽。
“这里是我从小到大的家……我怎么能弃之不顾。”
对他来说,黑城堡不仅仅是一栋独一无二气势磅礴的建筑,更是他的家,里面留有他多年来的记忆。
还有他对母亲的回忆,这种感情令他魂牵梦萦,一刻都不曾忘怀。
或许,在外人看来,黑城堡只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对他而言这种感觉是非常微弱的。
宫宸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让他感觉很安全也很舒服。
包括眼前这片多次被夏一吐槽的偌大草坪,也让他非常的眷恋,离开之后才明白,黑城堡已经是他唯一的,仅剩的亲人了。
失去了黑城堡,那他就真的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了。
宫宸暗自下了决定,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少不了要争取夏一的帮助。
如果她不愿意,那他会采取必要的手段,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合理的利用一下韩北言对她的感情,会让他的努力事半功倍。
夏一无意间从宫宸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的星光,仿佛悬挂在太空的璀璨星辰那般的耀眼夺目,瞬息间就扼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坚硬的心逐渐动摇了!
在她的眼里,宫宸就像是一个巨人般鼎立在蓝天白云下,永远的气定神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此刻,他竟然看起来如此的孤单和可怜,让她不可自已的涌现了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