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宸病恹恹的看起来情况并不好,气色萎靡,说话声音沙哑,即使如此,为了保持他的威严,一直坐在沙发上上硬撑着。
偶尔掩嘴咳嗽两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因为咳嗽的缘故,惨白的脸颊憋得涨红,双眸显得更加的黯淡,他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让人不忍直视。
夏一那泛滥的同情心出来作祟,让她再也忍不住,开口劝说道:“你还是继续躺床~上睡觉吧!”
“倘若继续坐在这里吹风,病情肯定会加重。你就是不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也该替别人想想吧!”
“因为你……所有的计划都耽搁了!”
她佯装很冷淡,不让宫宸窥探到她的心思,因为她不想再被宫宸利用她的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此刻的宫宸脑袋浑浑噩噩,一片混沌,只是勉强的在支撑自己不倒下而已。
夏一的神色在他双眼迷蒙的目光里只是模糊不清的影子,用尽了全力也看不清。
虽然如此,她说的话还是飘飘荡荡的落入了他的耳中,及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宫宸点点头,“好!”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用手支撑着沙发扶手,试图站起身,谁料尝试了好几下都以失败告终!
他的所有举动全部落在夏一的眼里,她想置之度外的,然而袖手旁观,见人有难,她却选择无动于衷?这样自己也会鄙视自己的。
“我扶你吧!”夏一无奈的摇头,不情愿的走过去,双手拽着他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宫宸眼神迷蒙的扭头瞥了夏一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夏一全神贯注的搀扶他,一直低着头,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宸的神态。
夏一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送宫宸回房,并且伺候他在床~上躺下。
宫宸眼皮一直在打架,眨眼的功夫就闭上眼沉沉的睡着了。
夏一帮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退出了他的房间,并且轻轻的关上门。
总算是解决了宫宸这个麻烦精,她抬手揉~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心里埋怨着。宫宸刚才趁机把身体靠在她的肩膀上,让她瘦弱的身躯承受了巨大的压迫。
好心没好报,宫宸根本就是故意的,自己生病就算了,还连带让她也不好过。
夏一打算回房间躺一下,刚转身就差点撞上一位毫无预兆站在她背后的不速之客。
“啊!你真是吓死我了……”她脸色煞白的伸手捂着胸口,惊魂未定的瞪着眼前的人吼道。
原来,突然出现在小木屋的人是韩北言。
他刚才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夏一轻柔的搀扶着生病的宫宸回房间,两人相互依偎的情形全部落入他的眼帘。
韩北言那张帅气的脸庞充满了怒气,逐渐变的狰狞起来。
他来之前就很清楚,宫宸生病这件事,绝对有猫腻,所以,亲自过来探明情况。
刚才宫宸脸上的笑容让他更加笃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宫宸的计谋,还不知廉耻的用生病来博取同情,趁机靠近夏一。
“很抱歉,不小心吓到你了!”韩北言皮笑肉不笑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夏一也懒得计较,语气冷淡的问:“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韩北言解释说:“听说宫宸生病了……所以我来探望一下!”
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应该就是这句吧!宫宸莫名其妙的生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把宫家的长辈给戏耍了一顿,还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韩北言作为黑城堡的主人,想方设法的把宫宸引到这里,不惜屈尊降贵,亲自出面接待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敌人,他的心里该多憋屈。
亲自过来探病?这个借口应该没人会相信吧!
夏一面无表情的指着宫宸紧闭的卧室门说道:“不好意思,他刚刚才睡着,要不你去把他叫醒?”
“我觉得,如果他看到你亲自跑来看他,再严重的病情也会瞬间痊愈的!”
她只是在开玩笑,韩北言的心思她懂,来这里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是关心宫宸。
夏一拐弯抹角的在讽刺自己,韩北言心知肚明,却淡然自若,一声不吭。
屋里非常的寂静,两人相视无言,周围的气氛变的非常尴尬。
韩北言心里非常清楚,自从他赶走宫宸,夺得宫宸所有的一切据为己有之后,夏一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先是莫名其妙的不理他。之后又把宝石戒指的丢失这件事,归咎成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梁换柱,以假乱真。
他如今也是有口难辩,解释了夏一也不会相信。
因为她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宫宸一个人,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韩北言自认为一直以来对夏一都是真心实意的,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她竟然因为宫宸而如此憎恨自己……
韩北言没办法自证清白,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人尽皆知,所有人都觉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狼子野心,夺走了亲弟弟的一切。
韩北言拿着宫爵的遗嘱,继承黑城堡对他来说是名正言顺,很可惜,莱州的百姓并不这么认为,他只是一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子,没有资格担任莱州的州长。
他如今的处境不比宫宸好多少,外界承受了太多的质疑,内部又被宫家的几个长辈拿捏的死死的,身不由己。
原本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如今才深刻的意识到,他依旧一无所有。
除了,亲自把母亲的骨灰放在地下墓室,搁在宫爵的棺椁旁边。
韩北言恨了宫爵一辈子,根本不希望母亲和他葬在一起。
无奈的是,这是母亲的遗愿,他只能忍痛成全。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就算是现在让他离开黑城堡他也不会拒绝。
话虽如此,但他是聪明人,非常清楚宫宸在想些什么。
宫宸承受了如此大的羞辱,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他?宫宸对他的憎恨绝对不会容忍他母亲的骨灰继续葬在地下墓室。
所以,韩北言想要守住这个唯一的心愿,就不能有思考的妥协和心慈手软。
无论处境多么的艰难,他都不能轻言放弃。
韩北言率先打破了沉默,淡淡的问:“你……住的还习惯吗?”
夏一点头,坦然自若的回答道:“挺好的!我原本应该感谢你的……非常慷慨的就让人把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换掉了!”
“虽然刚住了一天,不过各方面都挺舒服的。”
她的话,让韩北言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刺痛,一直以来,虽然夏一早已经离开了黑城堡,他依旧不让人碰触小木屋里面的所有陈设。
因为里面充满了两人之间独有的甜蜜回忆。
然而今时今日,等他站在门口,映入眼帘的皆是陌生,记忆里的那些家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焕然一新毫无温度的冰冷物件。
“是因为……这些家具都是他买的吗?”韩北言不想承认,夏一如此迫不及待的清理掉和她有关的所有记忆,是怕睹物思人?还是怕宫宸身处其中会新生误会?
她一声令下说换家具,韩北言虽然很心痛,还是忍痛答应了。
等他从书房里面看到所有的家具是从仓库里搬出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刚来就惹得夏一心里不痛快。夏一不仅是他喜欢的女人,更重要的是需要用她来牵制宫宸。
夏一的脾气很难捉摸,又非常的固执,一旦决定要离开,那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到时候,宫宸势必会陪着她一起走。
这样一来,所有的计划就面临着失败…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耐着心,纵容着夏一。
韩北言想装作不在意,无动于衷,可他做不到,男人强烈的自尊心和骄傲支配着他的嫉妒欲,让他还是脱口而出,把自己的欲望摆在了夏一的眼前。
“呃?我说换家具和是不是宫宸买的有关系吗?如果你真的介意,反正这里你说了算,我随时欢迎你派人把这些全部换掉。”
“反正我只是你请来的客人,客随主便。”
“你高兴就好,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夏一心里非常的不爽,听韩北言的意思,仿佛是在说,她说这里住着舒服,全是宫宸的缘故。
她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和宫宸之间还余情未了!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料到韩北言派人换掉的家具是从仓库搬出来的!
如果因为这点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让韩北言特意过来兴师问罪,她真的感到非常的心塞。
夏一神色坦然,情真意切的说道。直接把问题推给了韩北言,让他来自己做决定。
韩北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神经质,想得太多了!
“对不起!我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表情尴尬的开口道歉。
自从夏一认清了韩北言的真面目,她每次看到韩北言都非常反感,而且每次见面,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加上她对韩北言的抵触情绪,对他说的每句话都保持怀疑的态度。
继续交谈下去,让自己心情变的很差还是小事,很有可能因为心塞,会折寿的。
夏一想着尽快结束话题,冷冰冰的道:“如果你要找宫宸,门就在那里,自己过去。”
“如果是想和我闲聊……那就很抱歉……我有点累,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自顾自的说完,不待韩北言开口,她就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只听见“嘎吱”“咣当”的声音响起,夏一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韩北言的面前。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韩北言孤零零的伫立在门口。
夏一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他,不愿意施舍给他一点点弥补的机会。
过了几分钟,韩北言目光呆滞的转身离开了小木屋。
卧室里躺在床~上熟睡的宫宸,忽然睁开了眼睛,瞧他神清目明,神色凝重,可以判断出,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刚才夏一和韩北言在客厅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全部听到了。
他正大光明的躺在床~上偷听,也可以说是夏一以为他睡着了,加上房门关着,宫宸不会听到两人的谈话,根本毫无顾忌,说话语气很生硬,又很冲。
也就是韩北言,如果换做是他,被夏一如此怒怼,肯定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反驳吧!
宫宸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以前韩北言为了留在黑城堡,每天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如今还以为,他得到了自己要的一切,有权有势的,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了!
结果……真是大跌眼镜,韩北言当了堡主,他的态度却更加的恭顺了,该有的霸气和嚣张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这样一个唯唯诺诺,处处隐忍的窝囊废,怎么可能让别人尊重他。
也难怪他自从当了堡主之后,宫家的声誉和家族各势力,弄得是一团糟。
宫家的长辈们把他当一个提线傀儡,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而韩北言不敢吭一声!
宫家如今的现状,就是没有石油枯竭的危机,内部争斗也肯定不会停止的。
这一点宫宸看的非常清楚,他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韩北言费尽心机的把夏一给拉进了他们的斗争中,宫宸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宫宸可以隔岸观火,任由韩北言和宫家的长辈们斗的两败俱伤,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宫家的根基因此而毁于一旦。
宫家的百年根基是无论如何不能毁掉的,这一点也是作为宫家子孙的瑾守的底线。
虽然不情愿,还是要走这一趟的。
夏一猜的没错,宫宸突然生病就是他自己搞的鬼,为的就是趁机挫一下大家的嚣张气焰。
背叛过他的人,他是不会再手下留情的,也是为了警告所有人,不要试图不把他放在眼里,在他面前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