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宸前脚刚走,韩北言就立刻给山顶别墅打了电话。
电话是夏一接的,他简短的说明了一下黑城堡发生的情况,特别是姻娅母亲果然跑来找她算账,却晚来一步,扑了个空。
最终被宫宸三言两语给气走了。
夏一听了之后,电话那头传来轻声的感叹,她在暗自庆幸,幸好溜得及时,逃过一劫。
虽然在山顶看不到山下发生的状况,寂静的夜色里突然变的骚乱,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响了很久,夏一待在山上也心神不宁,非常的担忧。
好在最终只是虚惊一场,她那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夏一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欠了韩北言的人情债,虽然不情愿,却也还是大度的开口感激了他。
毕竟,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韩北言为了帮她,肯定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韩北言能感觉出来,通过这件事,夏一对他的态度没有之前那般冷漠,脸色缓和了不少,言语间的语气也从冷言冷语,夹枪带棒的嘲讽变的柔和了些。
他暗自祈祷,只要他继续努力,那么夏一终究会放下对他的芥蒂和误会,试着去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不是一开始就野心勃勃,对黑城堡有着浓浓的觊觎之心,而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误会,让他身不由己。
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危机变成了转机,宫宸仅仅只离开了一会儿,就给韩北言提供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夏一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韩北言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的把宫宸的事情也讲了。
他是怕宫宸连夜去找夏一的父母,从他们那里打探夏一的下落,提前知会一声,好想好应对的办法。
夏一上山之后,确实给父母打了电话,叮嘱他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的消息。
当然,她这么做,并非为了防备宫宸,而是因为姻娅一家人,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宫宸连夜跑去她家,还真的让她感到有些意外呢!
挂断电话,夏一拿了一条披肩围在身上,愁眉不展的来到了阳台上吹风。
夜很黑,山上的空气非常的清新,微风吹拂她的衣衫,隐隐有些冷意,让她情不自禁的抓紧了身上的披肩,神色黯淡的眺望雾蒙蒙的天空,嘴角轻抿,默默的伫立良久。
没过一会儿,宫骞满屋子的找她,却看到她在阳台发呆,一声不吭的也出现在阳台,紧挨着夏一站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宫骞眉头紧蹙,疑惑的扭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呃……”夏一听到说话声,微微愣了一下,扭头看到宫骞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旁,脸上闪过一丝的诧异。
略微尴尬的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宫骞又说:“我刚才听到你在接电话,是不是韩北言打的?”
夏一点点头,“嗯,他告诉我,姻娅妈妈果然跑来找我算账,幸好我溜得快……”
“我姑妈就是对姻娅太过的溺爱,才导致她千金大小姐的脾气非常严重。”
宫骞也知道姻娅刁蛮的脾气很多人都讨厌,不过是敢怒不敢言,加上他们都是当哥哥的,自然是要让着她,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久而久之,亲戚们的纵容让她愈发的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这次惹到夏一,算是不小心踢到了铁板,只能是吃个哑巴亏了。
看得出来,虽然受气的是姻娅,但是没人愿意站在她那边,反而都是心甘情愿的帮助夏一来避免被报复。
夏一沉着脸,无奈的叹息道:“其实,只要她不是太过分,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
“这次动手打她……我现在也感觉有些后悔了!”
“逞一时之痛快,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让你们大家都受累,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气急败坏,动手打人,夏一还是第一次,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女孩,大家认识这么久了,多少有些情分,加上她和宫宸之间的关系……
从今之后,她在黑城堡的处境更是水深火热了!
“夏一,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没关系的,你不要一直放在心上,耿耿于怀。”
“姻娅只是一个小孩子,忘性大,要不了几天,等她气消了,就会把这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宫骞瞧夏一愁眉苦脸的,专门捡些好听的话说给她听,让她释怀。
夏一嫣然一笑,“或许吧!”姻娅是否是一个记仇的人,她不清楚,但是两人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
“只希望这件事能赶紧了结,我也能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黑城堡已经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加上这次惹得麻烦,早走为妙。
宫骞误以为她不喜欢山上的别墅,着急离开,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我说的是黑城堡。”夏一愣了几秒,恍然大悟,笑着解释道。
偶然提起黑城堡,话题的转变,突然让宫骞的神色急剧变化,神色更加沉重,抬头仰望天空,黯淡无光的星辰更让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怎么了?”夏一瞧她脸上不太对,宫骞一直是吊儿郎当,悠然自若的模样。
从来山上起,他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突然变的如此严肃,挺让人感到意外的。
宫骞低头瞅了她一眼,语气认真的说:“不要说你,就是我也不知道……黑城堡还能支撑多久!”
“或许,很快就会破产,这个地方就会被拍卖……不再是宫家所有。”
夏一讪笑两声,“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你们不都是在想办法嘛!”
“只要挖到石油,不就是可以死而复生,顺利的度过眼前的危机。”
她觉得,宫骞想的太严重,太悲观了。
如果黑城堡目前的处境如此危险,那么韩北言和宫宸肯定不会像个没事人似的,为了她和姻娅之间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此上心。
宫家的长辈们肯定会住在黑城堡,没完没了的开会商量解决方案了!
猝不及防的被宫骞这样一说,心里还真的挺忐忑的。
难道真的是所谓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异常的寂静。
宫骞语气生硬的反驳道:“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从我哥确定海底石油的坐标开始,这些日子,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探测和挖掘,花巨资购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精密探测仪器,还从海外聘请了最具权威的石油勘探团队来运作。”
“然而几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收获。”
“不少人都觉得,他们所在的海域根本不存在石油资源。”
宫骞话音刚落,夏一干笑道:“不存在?怎么可能?你们宫家勘探石油不是从来不会出错的吗?”
“你哥也不是第一次勘探石油了……不至于把位置弄错吧?”
夏一嘴上在安慰宫骞,不相信这件事如此的匪夷所思,但她的心竟然动摇了。
回想起宫宸之前的表现,和说的那些话,几乎可以断定,宫骞他们的怀疑是对的。
宫宸真的挖了一个坑,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之前没有当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现如今,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宫宸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用莫须有的石油资源,诓骗他的叔叔们,砸锅卖铁的凑钱来投资……
短短几天,丢在大海里的那些钱就眨眼间像泡沫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人不都是傻~子,总有人会发现有地方不对劲儿的,宫三爷他们或许不懂,但是他们聘请的那些石油探勘团队可是最优秀的权威人士,他们的结论足以让人信服。
夏一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宫宸真的欺骗了大家,那她也算是宫宸的帮凶了。
韩北言和宫三爷他们自作自受,谈不上怨天尤人,可宫骞由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呀!
想到此,夏一的心里充满了愧疚,根本没有抬头看宫骞眼睛的勇气,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如果……真的没有……要不要再换个地方?或者找宫宸问清楚情况……”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夏一的声音很紧张,说话吞吞吐吐,咬着嘴唇,一双手死死的攥着身上的披肩,脑袋垂到了胸口,表现的很反常。
“再换个地方?”宫骞直勾勾的盯着夏一瞧了半天,仔细斟酌她说的这些话,总感觉暗暗隐藏着什么不能说的苦衷。
石油的勘探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说换地方就换地方。
“你知道这次石油勘探前后投资了多少钱吗?”宫骞满面愁容的冷笑道。
夏一鼓足勇气抬起头,踌躇许久,轻轻地说:“应该是天文数字吧!我在黑城堡这些日子,多少也听到一些。”
这原本就是宫宸的计划,他的目的就是榨干宫家所有的钱,特别是他的几位叔叔们。
宫骞无奈的叹息道:“宫家的投资总是数以亿计,以前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如今的黑城堡处在风雨飘摇的危机时刻,亏损日益严重,早就资不抵债。”
“这次开采新的石油资源,靠的都是我父亲还有几位叔叔,抛售手中持有的各公司的股票而筹集的一些钱。”
“我之前劝过我父亲,让他三思而后行,但他说,宫家的产业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黑城堡如果完了,那么宫家所有的产业势必受到牵连,没有宫家这颗大树遮风挡雨,海外的产业也会在顷刻间覆灭。”
最终,宫骞的劝阻没能起到任何的作用,宫三爷一意孤行,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压在了新的石油资源上。
其他宫家的长辈也一样,做了相同的决定。
可惜,他们最不该相信的就是宫宸,破釜沉舟的举动,最后终将输的一败涂地。
颓败的苗头已经初现了,也就宫骞最先嗅到了危机,其他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宫骞把后果说的如此严重,夏一听的心惊肉跳的,她这是无意间间接充当了宫宸的帮凶,害了所有的人,包括宫骞这个屡次在她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朋友……
夏一顿时慌了,姻娅的问题,自身的安危早就被她抛之脑后,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找宫宸,劝他及时收手,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你不要担心……或许会有转机的……我去找宫宸,让他……”
她手足无措,战战兢兢的说着,猛地转身要下山去找宫宸,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宫宸为了报仇毁了宫家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黑城堡凝聚了他们祖先几代人的心血才有了今日的辉煌,无尽的财富,他不该那么的自私,为了解恨,就残忍的毁掉一切。
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宫三爷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宫家覆灭,宫宸要的只是堡主的位置,大家可以商量的,没必要做到同归于尽的地步吧!
“喂!深更半夜你去找他干嘛?”夏一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宫骞充满了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哥他……和你说了什么对吧?”
宫骞心里一直对宫宸心存怀疑,但他没有证据,不敢轻易的把怀疑说出口,因为他清楚,就算是说了,也没人相信。
整个黑城堡,唯有宫宸知道宝石戒指的使用方法,除了相信他之外,别无他法,这也就是不少人想方设法拿到宝石戒指的原因所在。
夏一的反应更是印证了宫骞心里的猜测,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没有啊!”夏一慌张的摇头,她被宫骞的咄咄逼问惊到了。
加上她心思非常的混乱,所有的情绪都被刻在了脸上,根本无法隐藏。
“你在撒谎!”宫骞目不转睛的盯着夏一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的到这个结论。
“不……不是……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宫宸心思那么重,他怎么会把心事告诉我呢!”
夏一佯装淡定的解释着,试着打消宫骞心里对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