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禺山
孙领队进了山,掏出夏一给他的地图,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确定了地图上标注的坐标位置。
一般来说,石油探勘队进山之后,会在中心位置找到一处扎营地,地势要平坦、开阔,还要考虑下雨天的影响,所以,整个南禺山这样的位置很少。
夏一标注的地点可以说是具备了各方面的有利条件,如果真的是有探勘队在山里没有离开,那就肯定会在这个位置。
他怕的是,最近气象预报一直在报道南禺山附近会有雷暴天气,而听夏一的意思,石油勘探队已经进山两天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说不好真的会扑一场空。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权当是闲来无事登山游玩一趟,等回去了把卡上的钱退一部分给夏一。
只要宫宸平安无事的回家,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两全其美。
要不然,他心里还真的有些纠结,看到宫宸有危险,是否真的应该挺身而出,施以援手呢?
豪门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他一个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方便瞎掺和,帮助宫宸,那就变相的把自己置身于新堡主韩北言的对立面。
人家韩北言,有权有势,财大气粗的,想要收拾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呢!
这笔买卖真的划算吗?孙领队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越是往前走越是踌躇不已。
身旁耸立着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响起簌簌的声音,秋意正浓,红彤彤的野果子密密麻麻的悬挂在树梢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饱满诱人。
孙领队轻装简行,手里握着开山刀,一路上披荆斩棘,快速的行进着,神色坚毅,健步如飞,一踏出一步都充满了自信与笃定,那种果决的眼神与矫健的身姿在草木茂盛的山林间,仿佛一头气势汹汹的猎豹,眨眼的功夫,身影就密林的幽深之处。
石油田勘探队因为负重的缘故,登山的路线都是相对比较平坦和易于行走的,这样一来,势必会绕路很多。
而孙领队挑的是一条捷径,这条捷径还是以前的一个经常在南禺山登山的朋友告诉他的,他走过两次,虽然有些崎岖陡峭,不过他独自一人还是能安全穿越的。
他大概计算了自己距离地图标注点的位置,全速前进,不停歇的话最少四个小时就能到达他们的营地。
早一点找到宫宸,就早一点完成任务,最好是能在雷雨来临之前离开南禺山,否则只能找个山洞避雨了。
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的心里一阵的感叹。
希望一切都能如他所愿,如此的简单快捷吧!
中午一点多,远处的天边黑云压顶,天色瞬间就暗了下来,孙领队如愿以偿的在自己的计划内赶到了石油勘探队的营地。
他也顾不上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兴冲冲的往帐篷营地跑去。
咦!怎么回事?他一连检查了好几顶帐篷,里面都空无一人。
他这才察觉,整个营地寂静的有些恐怖,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有人吗?”
“有没有人?”
他边走边大声喊着,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鸦雀无声。
好奇怪啊!帐篷里面都有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并不像是勘探队离开之后,弃之不用的东西,怎么会看不到一个人影呢!
“你谁啊?”
突然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粗粝的吆喝声,言语间充满了怀疑和警惕。
他应声回头,定睛一看,是一位完全陌生的年轻人,长的眉清目秀的,肤色很白,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经常登山的人。
经常穿梭在山林间的人,几乎都是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皮糙肉厚的,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这样的,充其量就是第一次进山旅游的游客。
“你好!我是孙义,是一位登山导游,平时大家都喊我孙领队。”
孙领队面带笑容,非常礼貌的和来人打招呼。
宫骞一大早发现宫宸不在帐篷里,派人到处寻找,一上午过去了,杳无音讯,仿佛悄无声息的从人间蒸发似的。
宫宸平时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而他所有的行李都在帐篷里,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带的宫宸,他能去哪里呢?
宫骞找了一上午,营地里没有留人,怕宫宸忽然回来了,大家不知道,特意回来看看。
刚走到营地,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在帐篷边上鬼鬼祟祟的,他立刻心生警觉,悄悄地走到他身后,厉声吆喝了一句。
他满脸警惕的听了孙义的解释,又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瞧他和颜悦色,言辞诚恳,不像是图谋不轨的坏人,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渐渐的放松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宫骞平时高傲习惯了,对别人的主动示好,也只不过是微微颔首罢了!
孙义瞧着自己的主动示好对他来说,似乎不以为然,不过,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也算是一种好的开始。
面对宫骞的盘问,孙义非常配合的解释道:“我这不是来南禺山登山嘛!正巧路过这里,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营地,心生好奇,就过来看看。”
“你们是石油勘探队的吧?”
孙义在社会上混的久了,也算是一个小滑头。
来之前夏一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除了宫宸之外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更加不能说出他的真正目的,否则,不要说安全地带宫宸离开,就是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孙义也是聪明人,当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势单力薄,自然是不能和几十号的人硬碰硬了。说句难听的,人家是石油勘探队,钻井设备一应俱全,杀人埋尸,根本是轻而易举。
他可不想为了一点钱就被人杀了,并且被随便的挖个坑埋在荒山野地,一辈子别想沉冤得雪。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孙义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故作惊讶的盯着宫宸明知故问道。
宫骞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衣服胸前印着的宫家石油探勘对的标志,恍然大悟。
他因为宫宸失踪的事情,心里正心急火燎的,没有闲工夫搭理一个陌生的登山爱好者。
正要开口把他赶走的一瞬间,他忽然问了一句,“你说你是登山领队,就是专门带游客登山的?”
“对啊!这是我的工作。”孙义不太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不过还是笑着回答道。
宫骞听了很激动,急忙又问,“那你对南禺山很熟悉了?”
孙义沉吟了片刻,支支吾吾的说:“其实也还好吧,就是走过几趟。”
宫骞以为他是谦虚,所以才这样说,心里很兴奋。
他们一行人对南禺山的地形山脉什么的根本不了解,仅仅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一位领队上,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宫宸。
既然眼前的孙义也是一位登山导游,那么请他帮忙寻找宫宸,应该会事半功倍才对。
“孙领队是吧!我叫宫骞,来自黑城堡。”
“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过我现在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会付给你非常丰厚的报酬。”
宫骞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宫宸突然消失不见,要么是他趁人不注意,独自一人进山寻找石油蕴藏资源去了,要么就是出了意外。
无论哪一种都让人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他想去找宫宸,然而心有余力不足,他对深山密林,一点也不了解,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所以不敢离开营地太远的距离,否则自己一定会在山林间迷路的。
孙义的出现,让他心里燃起了新的希望,请他帮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宫骞的名号虽然没有宫宸那么响亮,却也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孙义最近一直在看关于宫家的新闻,所以偶尔也会读到和宫骞有关的一些消息。
记者们对宫家家族的内部成员了如指掌,哪怕是常年定居在国外,鲜少回国的那些旁支也如数家珍。
这次宫家几位长辈联合逼宫,将宫宸赶出了黑城堡,扶持了宫爵的私生子成了黑城堡新一任的堡主,重新刷新了大家对宫家长辈的一些认知。
宫三爷老谋深算,在这次政变中,他起了不小的作用。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的鼎力相助,韩北言想要力排众议继承宫爵的产业,当上新堡主,根本不可能。
宫三爷唯一的爱子就是宫骞少爷,平时和宫宸走的很近,关系不错,不少人觉得两人更像是亲兄弟。
宫三爷站在韩北言的这边,不择手段的赶走了宫宸,虽然宫骞表面上没有参与这场阴谋,但是不代表宫宸还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他。
两人闹掰应该是早晚的事情,毕竟,对宫骞来说,他不可能背叛他的父亲,而宫宸倘若要报仇,对他三叔—宫三爷,也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的。
孙义一脸的茫然,宫骞说的这些话和夏一说的一模一样,只是时间上有些区别。
他一个寂寂无名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香饽饽,争相恐后的有人找他帮忙,而且报酬丰厚。
“原来是宫骞少爷啊!失敬失敬!”
“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上您忙的,您尽管直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一脸恭敬的对着宫骞点头哈腰的,一方面是他真的挺震撼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少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宫骞消除戒备。
虽然好奇宫骞遇到了什么困难让他帮忙,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找个借口留在营地,顺利的见到宫宸,并找机会带他离开。
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自然是不能拒绝了。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宫骞非常认真的说道。
孙义眉头微挑,随口问道:“找什么人?”
“我哥,宫宸。”宫骞神色凝重的说。
“你说宫……宫少爷?宫少爷他怎么了?”孙义听了满脸惊愕,心里扑通直跳,不会这么悲催吧!他这一路上狂奔,双~腿都差点跑断了才终于来到营地。
还以为距离任务的完成又近了一步,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他的竟是猝不及防的晴天霹雳啊!
难不成紧赶慢赶的,到最后还是来晚了一步,宫宸已经发生了意外?
“我哥他失踪了!”
宫骞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孙义讲了一遍。
宫骞讲完之后,孙义那一刻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虽然宫宸只是消失了一上午,有很多的可能性,不一定就是出了意外,但是,用夏一的话说,石油勘探队的人员每个人都不可信,他们其中不乏一些暗中伺机对付宫宸的眼线。
就连宫骞也很可疑,毕竟宫宸如果死了,宫三爷也是受益人,省的每天提心吊胆的提防宫宸暗中谋划报仇的计划。
所以,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情绪在作怪,孙义对宫骞表现出来的对宫宸的担忧保持怀疑,总感觉他是在故意演戏,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如今摆在孙义面前只有一条路,无论如何他都要进山去寻找宫宸的下落,为了夏一也好,为了宫骞的拜托也罢,总之,他已经没有别的路走了。
“报警了吗?你看这天气,很快就要下雨了,一旦下雨,搜寻起来就很难,我觉得还是让搜救队多派些人手过来,地毯式的找寻一遍,那样找到宫少爷的几率更大一点。”
孙义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当然,宫宸在山上失踪的消息一出,可想而知,整个莱州又将炸了锅似的乱成一团。
宫骞听了孙义的提议,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宫家现在危机重重,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波了。
倘若宫宸失踪的消息一出,对宫家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寻找新的石油资源的希望都寄托在宫宸的身上,他如果失踪了,那么宫家就真的完了。
思来想去半晌,他也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