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父亲也是?”
庭院里,月色清寒,醒人昏睡的神智。
急于向父亲表达信赖的谢冉脚步双手送来,如拥抱般向前探出,公示着他单纯的心思。
“父亲也是师尊的弟子?…是呀!怎么给忘了,师尊曾经说过,他有过两个弟子,我是第三人,父亲是他弟子完全说得过去,只是…”面色重新转向疑惑,谢冉仍带着一丝不解道,“只是父亲,您为什么要窥视我的修行呢?”
“傻孩子。”心中有了底数,谢立自信着勾动笑容道,“我看你修行,用意自然是关爱,天下间,哪有不爱惜自己子女的父母?更何况,我还担心你修为有差,要是练得有所差池,可是师尊一个不察,漏了过去,难道能不担忧吗?”
“父亲!”
悔怕不停,谢冉乞罪跪下,向着谢立不住磕头认错,“父亲,是孩儿多疑了!请您原谅!”
“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上前一步扯住谢立动作,谢冉缓缓将他牵起,扶着他重新落坐青石上,“冉儿,正好这几****回家,就把你所学的尽数与我演练一遍,师尊平日里闲暇无多,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全,趁着这个机会,就让父亲帮你一一匡正,你看可好?”
“冉儿多谢父亲大爱!”
忙不迭,谢冉频频致谢,可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按着血魔的心意,一步一步地,在将这个虚伪的家庭送上破灭的关口。
半月的光景一晃而过,这十几日来,村中人不见谢冉,更不见谢立出来劳作,只知晓谢家的争气后生回来,与父亲在家中长谈不止。
对此,村中老人赞赏有加。
满载着父亲的叮咛,谢冉重新踏上尊师修行的日子,只是他止不住想要挤兑师尊一番,毕竟在他离别前,师尊振振有词,要他不得在人前卖弄,可谁知,原来他的父亲也曾是师尊的弟子。
“看来,师尊还和我计较起了文字游戏,他不许我在人前卖弄,原来是不许在外人面前卖弄,自家人面前,算不得数。”
临近桃花林,谢冉眼见四周无人,再也按耐不住,手中捏动法诀一个瞬身,冲身在草庐边,见着还在屋顶盘膝打坐的师尊,当下垂下双手,恭恭敬敬立在一边静等师尊醒来。
“回来了。”
长风拂过,冥思碧海潮生的屋主醒过神智,关切地问向自己的弟子,却见弟子满脸笑意,带点小孩痞性地向自己埋怨道,“师尊,为何师兄在村里的事情,事先也不告知我下,害弟子险些出丑。”
“师兄?”
眉头一皱,无名屋主顿时意识事态有些不对,“扯谎!你两位师兄远在千里开外,没我传令,不得靠近遥望乡半步,怎么可能擅自过来?!”
面色突变,感觉师尊不像是在说笑的谢冉颤抖着声音道。
“师尊…你可曾教授过一个名为谢立的弟子?”
“这人我从未听说过。”不明所以,无名屋主问道,“姓谢?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和你说了什么?”
“噗通!”
瘫倒在地,谢冉终于明白到为何在自己演练法诀的时候,谢立总有些闪烁其词,追问不解之处时,他更是有些哑口无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曾追随过师尊。
自己的所学,竟然诸数被父亲欺诈了去!
谢冉心如刀割,他不明白,他至尊至爱的父亲,为什么要从他手中套取这些?可是,又为什么,他所演练的法诀,只需展示一遍,父亲就能立刻重新演化?修为深沉地,全然不像凡人?
“难道…难道……”
恍惚间,耳边想起的,尽数是月夜里谢立重新博取他信任的话语,“冉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桃花林中住着高人,又为什么放心将你放在桃花林中四年不去观望?……”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出来的?那这样的话,我算什么?母亲算什么?我们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情绪浮躁难平,谢冉瘦小的胸腔间猛然一阵堵塞,如有洪水遭遇拥堵,重力冲撞不出,憋得分外难受,脸色忽的涨红,牙关里赤色热血不受抑制,噗地溅出三尺,身躯倒栽向后,一时间不省人事。
“小冉!”
惊惶上前,无名屋主伸手度去真气,他虽然不明白在谢冉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看出,他一定是万分悲痛,否则绝对不至于此。
“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是谁,冒充了我的门下?”
思索无多,瘫倒在他怀中的谢冉便徐徐恢复了神智,感受着体内清凉的气息,谢冉睁动起双眼,顾不得自己此刻有多糟糕,连忙张口将自己如何被骗去所有法诀的事情说出,并将自己的猜测一并随上。
“我觉得,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我。”
哽塞着,谢冉说不出更多的话来,那名曾经给予他关爱与呵护的至爱,此刻却摇身一变,变作一名施加他无限道德与正义的阴谋家,用他的单纯善良,从师尊处得来万般神通,又从他的身上,将这些法门逐一窃取。
如此可怕的存在,纵然亲人间的鲜血再过温热,此刻,也被冻僵。
“最简单,最平常,可却最有效,这个人,好耐心啊!”
倒吸一口冷气,饶是屋主不惧世间猛兽,也着实被此人惊出一把冷汗,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惜以自己的孩子作为工具,前来套取他的一切,而被这样的人物盯上,他竟没有一丝一点发觉,叫人头皮发麻,后怕无限。
“你说,你给他演化术式,他只需看过一遍,就能照样施展?”
“是的,父……”
本能张口想要续上那两个熟悉的字眼,可话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吞了回去,喉咙中一阵滚动,这才干涩地丢出一个冷漠的字眼代替,“不管我演化什么,他都只用看一遍,就能照样施展。”
“拥有这般修为,至少也要调息十年以上,他修行的时间,远比你要多,所以你看不出破绽,并不怪你,也怪为师大意了,不曾将你两个师兄的详细事情告知于你。”
做着多余的安抚,即便收效甚微,可屋主还是想要尝试,“不过,他的真实身份、真实目的,还不能就此定下,小冉,收拾收拾情绪,你随我,一起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