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只是问问，并没有执着于要答案，继续说：“爸爸！今天我看到两个中年人。他说他们是我的爷爷奶奶！是真的吗？我和弟弟有爷爷奶奶？”
秦絮和顾恺精神一振，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秦絮见顾恺脸色不大好看，询问孩子：“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他们说了爸爸的名字，还说了爸爸小时候的事情。”
顾恺神色一冷，询问：“你们在哪儿见到他们的？”
秦臻：“文化长廊那。”
秦臻：“爸爸，他们是我们爷爷奶奶吗？”
顾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是，你们没有爷爷奶奶，爸爸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
秦臻惊呼一声，同情地说：“哇，爸爸你好可怜！”
顾琛点点头，爸爸真的好可怜哦。
顾恺：“……”不，他一点都不可怜。
秦絮：“……”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另一边，秦贺正在喝茶，听着两人的对话，直接喷了，呛得他咳嗽不停。
小秦臻一脸担忧，“太姥爷？”
顾琛没有说话，走到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拍背。
秦贺涨红了脸，看着两个曾外孙小脸上满是关心，老怀安慰觉得自己没有白疼他们：“我没事。”
这事两小子都没跟他说，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看来还得教教他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多跟他们说说，被陌生人拐卖的案例。
秦贺其实不大愿意让俩小孩，跟顾恺那边的亲人接触，倒不是霸道想让顾恺做上门女婿，就是不大看得上他们的为人处世。
他觉得那对糊涂父母，跟秦明理有的一拼，都是脑子不大好的人。
要是带坏了他的小宝贝怎么办？脑残是会传染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秦絮听到爷爷的剧烈的咳嗽声，也有些担心，委婉地说：“爷爷，有人说话时，您还是别喝水了。”被呛到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看新闻时，看到有人喝水出意外。
秦贺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哼了一声，“有时间管我喝水，咋不知道行事节制点呢。”
“……”
秦絮一噎，面红耳赤，不吭声了，揪着顾恺腰的手更用力了。
真丢人……
顾恺既不敢怒，又不敢言，抿紧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这也不能怪他啊，有了孩子，他们真的很少亲近了，不有质量点，怎么对得起他过的和尚生活？
“爸爸，为什么别人都有爷爷奶奶，我们没有呢？”秦臻继续发问。
顾恺真的一点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刚刚不是说了吗？
儿子这是咋回事？
他出国了，他还不放过他？
他是不是永远也摆脱不了叫‘秦臻’的魔鬼了？
这求知欲，太让人难受了。
顾恺觉得他快要疯了，心里万般不想说，但还是得回答儿子的疑惑：“因为别人的爸爸有爸爸妈妈，你的爸爸没有爸爸妈妈。”
秦臻若有所思：“哦，爸爸，我明白了。”
顾恺松了一口气，不想说了，想挂电话了。
秦臻没给他这个机会，“爸爸，那我为什么没有外公外婆呢？”
秦絮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这孩子，咋回事啊？
“妈妈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秦贺咳嗽了一下，心情有些复杂，傻孩子咋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呢？
那些腌臜事，他们都有默契地不跟他们说，可不说这隐藏问题，就渐渐地出现了。
顾恺看向秦絮，让她自己回答。
秦臻疑惑不解：“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秦絮想挂电话，不过儿子一直催，她也没办法，想了想开始忽悠：“妈妈嗓子不舒服，妈妈有妈妈，你们外婆一直在天堂看你们呢。”
秦絮忍住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露馅儿，“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下，所以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外婆会觉得有你们这样的外孙很丢人，她会在她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秦臻惊讶极了，“哇，外婆是天使吗？”
顾恺神色复杂地看了秦絮一眼，想起了自己忽悠秦絮那会儿，没想到自己也有看到她忽悠儿子这天。
顾恺神色愈发温柔，伸手顺着她脸上的头发，他和絮絮快结婚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秦絮想起顾恺曾经骗她说他是天使，她当时傻乎乎的信了，没想到这会儿儿子也信了。
对上顾恺的眼睛，秦絮莫名地觉得脸热得慌。
蠢得丢人啊。
秦贺见佑佑信以为真的兴奋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絮絮跟顾恺在一起久了，也学会忽悠人了。
小曾外孙太天真了，他是不是该减少给他看童话的时间了？
童话看多了不好，影响智商，都是骗人的。
阿宁就不爱看，人也成熟些，就是成熟过了头。
秦絮：“嗯，别问了，在外面不能干坏事知道吗？”
“好的妈妈，那我外公呢。”
“他下地狱了。”
秦絮冷哼一声，听到他又要问地狱是哪的话，赶紧终止这个话题，“好了，妈妈困了，不说了。不知道的就回去问老师，多看点书你就知道了。”
“多跟哥哥学着点知道吗？你看哥哥没事就看美剧，看科幻片，进爸爸书房看书，跟你都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他从不问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你再这么玩下去，以后你们都没共同话题了，你还想当人家哥哥，当哥哥的，哪能比弟弟差呢，你说是不是？”
顾琛听着妈妈夸自己，帅气的小脸悄然红了，骄傲的挺直了小腰杆，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
妈妈夸他了！好高兴哦。
秦臻觉得有道理，见‘弟弟’容光焕发，危机感油然而生。
好像是哦……弟弟这么努力，是不是想当他哥哥？
他还没死心呢？
秦臻觉得有点生气，亏他这么疼他，弟弟却总想造反当他哥哥，太不是人了。
弟弟好深的心机啊，难怪弟弟总是被老师夸，而他则经常被老师批评。
不行，他不能让他得逞！
秦臻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哪天他造反成功了呢？
弟弟就是弟弟，决不能爬他头上！
秦臻将手机，塞进太姥爷怀里，准备回去看书。
秦贺懵了一下，见他眼珠子一直转，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毛毛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接通的电话上，眉梢微挑。
秦臻摆摆手，一脸严肃：“太姥爷，我回去了。”
秦贺好奇地问：“回去做什么？”
秦臻正色说：“我要学习了，我要好好读读书，天天向上。”
秦贺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啥？你说啥？太姥爷没听清楚。”
秦臻不厌其烦地说第二遍，声音洪亮：“我说我要回去看书学习了！”
秦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耳朵疼，这小子的声音，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嚎起来吓人得很。
王管家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
秦贺受到了惊吓，下去摸着他的额头，委婉地说，“我的乖佑佑啊，你是不是中暑了？”
不然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秦臻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神色，小嘴一嘟，有些生气。
他在太姥爷心中，就是不爱学习的人吗？太扎心了吧？
秦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气鼓鼓地说：“太姥爷，我回去读书了，看着吧，我懂的一定会比弟弟多！我就是哥哥，谁也不能觊觎我这哥哥的位置。”
秦贺：“……”好有志向，但你就是个弟弟。
顾琛：“……”蠢弟弟，就算你懂的比我多，我也还是你哥哥啊。
唉，蠢弟弟这么傻，该啷个搞哟？
顾恺和秦絮听到小儿子的豪言壮语，鼓励他：“……可以的，佑佑，爸爸妈妈看好你哦！”
这话激励到了雄心勃勃的秦臻，他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故意绕道路过顾琛身边，重重地哼了一声，“弟弟，我一定会懂得比你更多。”
顾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但怕自己跟他说话，会被他缠上没问没了，点点头，给他鼓掌。
“……”
秦臻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给自己鼓掌，更觉得气了，小脸鼓鼓的，气成了蛤蟆。
这是嘲讽吧？他定是在挑衅他！
弟弟太过分了！
秦臻眼睛微湿，觉得全家都在欺负自己，心里委屈极了。
秦臻气呼呼地回去了，头都不回一个。
秦贺看着秦臻充满怒气的小背影，忧心忡忡地问：“絮絮，你这话说的会不会重了些？会不会影响兄弟俩的感情？”
秦絮觉得应该不会，只要阿宁示弱，叫他一声哥哥准能把他给哄好。
也不知道这小儿子是怎么回事？
总想当阿宁哥哥，怎么教都不改口，对当哥哥这事非常执着。
他是真把阿宁当弟弟看，很有兄长风范，知道维护自家兄弟，但是很悲伤的是，他就是个弟弟，这无法改变。
“不会，这不挺好的吗？他为了不输给阿宁，会向阿宁看齐，不会再折腾人了。”
秦贺：“……”不怕佑佑变成像阿宁一样的锯嘴葫芦吗？
秦絮这话，不仅没让老爷子得到安慰，反而让他更愁了。
看着顾琛这认真聆听妈妈话的乖巧模样，秦贺连连叹气。
“妈妈，你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顾琛知道他们那边，跟自己这边的时间不一样，贴心地说。
秦絮那个心哦，软乎得不得了，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头一次觉得养儿子，也挺好的，她家大宝真会疼人，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女孩子。
秦絮：“好的，妈妈爱你哦。”
顾琛耳根微红，羞涩地说，“我也爱妈妈。”
顾恺磨了磨牙，忽然发现大儿子讨厌了，他以后还是别让大儿子跟他住了，大儿子这么会说话，怎么可能找不到老婆呢？
呵……找个看脸的也行。
顾琛知道爸爸小气，连忙补充：“我也爱爸爸，爸爸照顾好妈妈，妈妈不舒服，你就辛苦一下，好不好？”
顾恺哼了一声，“这还用你说，在家不见你说话，怎么在电话里就能说了？”
爱不爱什么的，他才不需要呢，他只要秦絮的爱。
“……”
顾琛微怔，被问住了，答不上来。
爸妈在的时候，他能用肢体语言表达想法，隔着电话，看不见摸不着，不说话怎么行呢？
“想跟你们说话，不成吗？”
“成成成。”秦絮赶紧回应，又揪了他一下，把儿子吓得不说话了，顾恺就死定了。
怕顾恺又说出引人发笑的话，秦絮结束话题，“儿子想说就说，你爸爸累了，挂了，拜拜。”
秦贺连忙出声，“等等，让我跟顾恺说几句，阿宁你回去看看佑佑。”
顾琛犹豫了下，点点头，答应了回去。
顾恺知道自己要挨骂了，很想挂电话，但是爷爷的电话，他不敢挂。
爷爷的声音很大，顾恺羞愧满面，对上秦絮幸灾乐祸的眼神，心情更复杂了。
尽管顾恺在爷爷说话时就关了免提，秦絮还是听到了爷爷训斥顾恺的声音。
爷爷的声音太大了，她想不听到都难。
秦絮捂嘴偷笑，见顾恺委屈地看着自己，便拉上被子捂住脸，闷着被子继续笑。
顾恺觉得媳妇儿笑得他更扎心，他这么大个人，还因为这种事被老人说，是有够丢人的。
饶是顾恺脸皮厚，这话儿也有点顶不住了。
顾恺连连向他保证，下次不再这样了。
秦贺已经不大相信顾恺的嘴了，他这张嘴有多会忽悠人，秦贺早就领教过了。
不厉害他家乖乖絮絮，压根就不会被他拐跑。
秦絮以前非常乖，除了治疗上不配合外，其他话她都是听的，自从跟顾恺在一起后，就学会撒谎骗他了，他说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现在两人孩子都有俩了，秦贺也不能拿他咋样，只要顾恺不出轨，不做对不起絮絮的事，他会一直认他的。
不过秦贺想着他这辈子聪明一世，曾栽在他手上过，就觉得心里梗，不想还好，一想就气。
“行吧，你年龄也不小了，肾虚就不好了，悠着点吧。”
顾恺面色绯红，像是火烧了似的，“嗯，我注意着呢。”他自己吃了不少养生餐，换着花样给全家人补营养，不可能有这种问题的。
爷爷多虑了……说出来，好尴尬，顾恺都想找地缝钻了。
以前没人管他，结婚后，秦絮管他，爷爷也管他，这真是甜蜜的烦恼。
秦贺又说了几句，就满意地放过他了。
最重要的是他想去看看，佑佑和阿宁怎么样了，比起顾恺这个大的，他更操心两个小的。
顾恺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在床头柜那，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上了战场似的。
看着被子在微微颤动，顾恺伸手掀了被子：“不觉得闷么？”
秦絮哈哈笑得特别开心，爷爷训顾恺的话，太搞笑了。
顾恺敢怒不敢言，像个受训的小学生似的。
这说出去谁信？
顾恺见她笑得这么没良心，唇角勾起一抹浅浅地弧度，“你精神好像挺好？我其实不累，还能再来的。”
秦絮立马闭嘴，不敢再笑话顾恺，拉上被子，背对着他，“我困了，睡觉，晚安老公。”
顾恺看着她敏捷的反应，好笑不已，拍了她一下，伸手关了台灯，“晚安，老婆。”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四周极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絮出声喊着，“老公，你睡了吗？”
顾恺：“想来？”
秦絮磨了磨牙：“去你的！我睡不着。”
秦絮：“陪我说说话。”
顾恺只是开个玩笑，不想因小失大：“想说什么？”
秦絮滚了一圈，滚到顾恺怀中，“我觉得佑佑这样也挺好的，撇开他总想当哥哥这槽点不谈，他维护哥哥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我有时候都在想，要是我能回到过去，我们从小认识，我保护你，你小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有没有可能，你不会进娱乐圈？”
顾恺听着她这番话惊讶了一下，搂紧她，下巴抵在她头上：“那时的你很瘦小，怎么保护我？我那会儿打架很厉害，其实没怎么受欺负。”
只是他对那些人心存念想，没对他们死心，所以才会伤得这么深的。
秦絮想了想，她那会儿确实挺瘦的，好像真帮不上什么忙。
秦絮有些气馁，七岁只是个孩子，力气不够大，想做什么也没法。
顾恺见她不说话了，柔声细语：“如果你在的话，我不会去娱乐圈，我当时回去找过你，你如果一直在福利院，我也会一直在那，但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我对他们最后的念想破灭了，就离开那个城市北漂了。去娱乐圈有两个原因，对我这种长得好看的人来说，是一个来钱快门槛低的工作，二一个就是站上顶端，说不定你就能看见我来找我了。”
秦絮微怔，“我真没认出你，我不追星。妍妍跟我提过你，当时我只觉得你的名字跟顾恺之有点像。那会你不告而别，我气了很久，当时就在想等我见到你，我要揍你一顿，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才能一笔勾销。”
顾恺后背一凉，没想到这跟他想的不一样，秦絮找他只想是揍他。
如果他们没在网上认识，某天见了面，她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迎面一拳？
秦絮不知道他又开始乱想了，抱紧了顾恺，也不嫌他身上热，抬手抚着他的俊脸，“顾恺，我那会有点喜欢你，朦朦胧胧的感觉。我俩要是待在一起久了，说不定咱俩就早恋了。”
顾恺低笑着，捏着她的脸，“你真自信，这么确定我喜欢你啊？”
秦絮回想了一下，“不确定，不过我看上的东西从没失手过，是我的就是我的。”
“更何况，当时你待我很不同，跟其他人不一样，就算你不喜欢我，咱俩待久了，你也会动心的，大不了给你看个脸，心动加倍。”
顾恺笑了笑，也没再说扫兴的话，搂紧她的腰，柔声说：“睡吧，时候不早了，别想这么多了。”
秦絮嗯了一声，临睡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要是真能回到过去就好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