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刚这么想,下一秒某个人就承认了。
“栖栖,你不要怪我。”北冥沧凛笑着说道。“我只想看看你的实力。不管是武力还是智力。”他指着他的头,笑得很温柔。
“怎么,本公主看起来像是脑子不够用的主?还是说,就连你也这么觉得本公主只是个徒有其表不学无术恃宠而骄娇生惯养的公主?”栖凰生气地说道。
“栖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栖栖你是个谜。”北冥沧凛抓住栖凰的小手语气有些无奈。“我想从这些对付你的人身上找出关键点。只有找到了这个点,我们才能破解为何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加害与你。”
栖凰皱着眉,她看着北冥沧凛的眼睛,对方目不斜视,始终温柔如水地看着她。她突然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痛彻心扉的画面。
“栖栖,你能救天下,唯独不能就我。”
“栖栖,你等我…….”
“我不是他,我不爱你,不爱,从来不爱……”
“凛…….啊……”
那些场景像是晃动的灯光闪烁闪烁永远看不清楚真面目,仿佛她和过去未来都隔着一层纱,一座城,一整个山河,一个苍茫大地,一众宇宙洪荒。
“啊……”栖凰抱着头,头痛欲裂。被尘封的记忆被压抑的情绪被操纵的人生在她的心底脑海身体叫嚣着呐喊着,想要冲破那层束缚,那座牢笼。
“栖栖……栖栖……”北冥沧凛被她突如其来的痛苦吓了一跳。“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我们不要过去,不记得并不记得,有未来就够了。栖栖,看着我看着我……”他将栖凰的脸板正,对着他的眼。
然而,栖凰好似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她的眼神是那样凄迷,那样迷茫,却又那样深邃,像是不见底的黑洞,好像宇宙中的日月山河都在她的眼里倒影这。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北冥沧凛的脸,她悲伤地轻声地呼唤着:“凛……凛……”那声音分明隔着千年的距离,隔着他们都看不懂的却又似曾相识地曾经。
“栖栖,你到底是谁?”北冥沧凛轻轻地问道。他是本能地并非是真的想知道她是谁,只是这个样子的栖凰让他看不懂,看不透,更加看不明白。
看起来他们分明是有过去的,是有故事的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他的人生从出生到现在从不敢忘记,从未忘记过一分一秒又怎会不清楚他与她从未有过交集。但是,她了,她又是谁,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气壮山河,感天动地的事情。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栖凰独自咕哝着。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开始蔓延,仿佛沾染就能被传染,仿佛传染没有界限。
然而,正当栖凰陷入沉思的时候,没有谁发现她头上的天机开始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光。再然后,栖凰靠着北冥沧凛的肩,渐渐地合上了眼睛。然后悲伤不见了,凄凉不见了,亘古地动容通通销声匿迹,不见踪影。仿佛他们只是演了一场戏,曲终人散,人去楼空。
北冥沧凛轻轻地拍着她肩,任凭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翌日,远在后宫的栖凰也听到了前朝的消息。丞相大人做事果然深思熟虑不说更是废寝忘食兢兢业业。也许这也是他为何大器晚成的原因。他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舌战权臣,将反驳他的人说得心服口服,不敢质疑。原本这件事就符合皇上的心意。只不过朝堂之上没有人肯站出来舌战权臣,现如今有了一个桑弘羊还有了一个公孙弘,此二人足以带领有识之士站在皇帝这一边。
至于那些反对的人,只要没有更为有力的理由,根本不能撼动皇帝的决心。
盐铁官员一事算是有了眉目。紧接着便是如何部署。部署既要符合皇上的意思又要照顾大官贵人以及王侯将相利益。想必真正实施起来才是一向声势浩大的工程,而且这途中不知道要遇上怎样困难的阻碍。现在只是有一个框架,细节还未评定,已经有这么多人反对,若真的小到细节估计会更难。
这件事情过了几日,朝堂反对之声此起彼伏。然而终究是拗不过皇帝。最终,一折圣旨算是敲定了这件事。桑弘羊正为官员发愁的时候,公孙弘找到了栖凰等人。
栖凰、北冥沧凛和桑弘羊都在场。因为事关栖凰封地之事,故而需要找到她本人商量。这时候自然少不了北冥沧凛这厮。谁让他看不惯桑弘羊对栖凰的态度,再加上天机这东西栖凰甚是喜欢,比起他送她的发簪,栖凰显然更中意天机。而且,北冥沧凛一来是将军而来也是位列三公九卿,站在变革的这边,自然也有权利和义务分担此事。
“公主,丞相求见。”素凤前来禀报。
“快快请进来。以后丞相大人前来府上不必通报。”栖凰笑着说。看得出她确实挺佩服公孙大人。
“是。”素凤领命之后并出门去迎接。
不一会,只见丞相白发苍苍,信步而来。虽然依旧是那个舌战权臣,精彩绝伦地老丞相,栖凰却觉得丞相比上次见到的更为苍老。
“老大人,栖凰有失远迎。”栖凰恭敬地说。“赐座。”
老人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动作比之上一次更加缓慢。栖凰也不着急,等他慢慢来。
待他坐定,老人轻唤一声:“公主,老臣前来道别了。”
栖凰从座椅上站起来,眼神复杂道:“丞相要去往何地?可是要告老还乡?”栖凰语气当中分明多了些不舍。若丞相一走,这朝堂还有谁能以一敌百。
“哎,老臣老了,走不动了。今儿本意想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但,陛下顾念老臣劳苦功高特意准许老臣保留丞相之位,以后不用早朝。只需有大事需要商议之时到场。老臣想着没几日活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下次和公主见面。这不下了朝,路过公主府上先和公主道个别,害怕以后没机会。”老人叹息着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老丞相,您会长命百岁。”栖凰安慰道。
“哎,公主,借您吉言。老臣的命数老臣自己清楚,活了这么多年够本了。公主,老臣近日来是想和您交代一些事情。其一,我走之后,把丞相职位留给我的徒弟李蔡。老臣是想留给别的心怀不轨之人还不如留给心无旁骛之人,以后也对大汉有利无害。其二,公主要小心,桃养人梨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其三,公主定会长乐无极。公主不论发生何事一定要记得,自己会长乐无极。蝼蚁之躯比不得公主千金之躯。呵呵,千金之躯倒是亵渎了公主,不过这浮生之中暂且这样形容吧。”说完,老丞相站起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准备离开。“侯爷,老臣说一句不该说的。你要相信公主,相信她有惊天地泣鬼神的能力。有些事,不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宇宙洪荒。”
“素凤,送送丞相。”栖凰赶紧吩咐下去。
“是。”素凤说完过去搀扶丞相。
“公主,不必了。老臣还回得去。”老人转身对着栖凰拜了拜,慢慢地走出公主府。
三人面面相觑,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是何滋味。老人说的最后几句话看起来平淡无奇却充满了莫名的魔力。他好像预测到了未来会怎样发展。然而对于现在朝堂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却只字未提。为何?是他早已肯定会名垂青史还是他根本无力再管这些繁琐的事情。不,不可能。栖凰看得出老人眼中对尘世的眷恋,对美好生活向往。但是他却认命地匍匐在了苍老面前。真的是因为老态龙钟,年迈体弱,无力回天?
他们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公主,老丞相坚持不让奴婢相送。公主,恕奴婢多言,老丞相有事隐瞒。好像,好想他……”素凤回到客厅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禀报。
“什么?”栖凰皱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素凤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老人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公主府,叹息了一声。”
“栖栖,怎么了?”北冥沧凛问道。他已经察觉出了栖凰的不对劲。
栖凰只是摇摇头并未在意。
夏日的绿荫,浓翠欲滴,像要淌出来的绿色在夜幕中渐渐失去了光泽。长安街的夜在浓浓的暮色当中变得愈加朦胧,不知道是否披上了一层薄纱还是踏月而来多了些清冷的气质。星星点点的光偷着些昏黄的暗淡,万家灯火在苍穹之下显得微不足道。萤虫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月光尚且如此清冷,遑论人间灯火。草丛里突然飞出点点绿光,朦朦胧胧地很是美妙。
“明日恐生变数。”桑弘羊突然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恩……”栖凰捂着胸口嘤咛了一声。她的心倍感疼痛,这种痛不似皮肉之苦,却像是失去什么之后的心痛。她会失去什么?她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栖栖,心痛?”北冥沧凛皱眉问道。
栖凰皱着眉点点头,揉了揉胸口,倒有西施蹙眉的美。
何以心痛,大抵是因为在意的东西会在猝不及防当中失去。当这种失去是因为你造成的时候,会更加明显。有句话说的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