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喜欢那便是了。选好地址了吗?”白腓问道。
“看看再说吧。我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游览名山河川,倒不知道竟然也这般绝色,比那圣境倒是做了几分自然。”凤栖凰淡然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白腓有一刻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可是一转身他就知道,她放不下,即便不去见他,她依旧放不下。两人四处走了走,凤栖凰就在山下一漂亮的河谷中找到了心仪之地。高山流水,翠竹长青,淇水汤汤,白露为霜。背靠秦岭,浅水从山洞溜出来,肉眼望过去山洞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背后还有没有世界。溪流很清澈,鱼翔浅底,肉眼可见。溪水的两边都是翠竹,郁郁葱葱,仿佛不知此时已到深秋。再向远处望去,山洞右边翠竹的对岸一边是丘陵,山上红叶纷纷,像是一团团火焰在山上燃烧。山洞左边的是平原,溪水在沙滩上缓缓流过,沙滩前方是秋菊,大快朵颐,因为无人管理,五颜六色尽力极研,倒是有些凌乱却又多平添了几许自然。再向前,平地上开这些栩栩如生的美女樱,小小的匍匐在地上却令人赏心悦目,高大的合欢花已经结了果实,可惜了看不见飞絮般的花朵。再向前就是官道,上五台山祈福的必经之路。虽说这个地方距离官道不是很远,却因为与官道不在一个方向被人遗弃。
凤栖凰甚是喜欢这个地方,有些风景看不到,来年一定更加美丽。
“这里很美。”白腓由衷赞叹。
“我知道。”凤栖凰淡漠地回应。
“来这里喝酒的人怕是非同一般,大约都有故事。”白腓叹息着说道。
“我有酒,他们有故事,正好。”正好一醉解千愁,白醉不回头。“秦岭的风景真好啊,难怪白矖选择在这里定居。白腓,我可能要在这里待很多年,你该回去了。”凤栖凰收回目光幽幽地对白腓说道。
“小栖栖不用这么早赶我走,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离开。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孕妇,这上房揭瓦,背拉扛挑不适合。放心吧,你稳定下来,本王绝不叨扰。”白腓笑眯眯地说道,大有讨好的意味。
凤栖凰淡笑不语,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很多事情就顺其自然吧。就好像这人间的景致,花开花落自有时,胜却仙界无数。圣境的世界是美,可惜却没有四季。草长莺飞,夏日炎炎,秋风飒爽,冬雪皑皑一年四季交错更替,却也有它的独特之处。每一年都不一样,不似圣境那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花团锦簇,绿树亭亭,洛水汤汤,蝴蝶翩翩,青鸟啾啾,从未变过。
截止十一月末的时候,她的酒肆总算是完成了。她喜欢酿酒,虽然工序复杂却也乐在其中,第一坛酒出炉的时候,漫山都飘散着酒香,醉人的香气里面参杂着菊花的香味,这令人如痴如醉,闻香而来。
然而就在开业后的第一天,凤栖凰却接到了一个消息。张汤似乎愿意一死以证清白。
凤栖凰闻之,歇业赶去了大牢。她以为她来得及,她掌控这天下人的性命,区区一个张汤而已,她不许他死,谁都不能让他死。
炼狱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死气沉沉,没有温度,即便关着这么多的生命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动容。也许它本身就是罪恶的,所以不论被关的人是否正义,它也依旧是罪恶。
凤栖凰如今的能力除了神界,任何地方来去自如,炼狱也一样。当她闪身进了炼狱,关着张汤灵的牢房里,张汤已经自裁,只是还未断气。“大人!”凤栖凰上前用自己的能力稳住了张汤的魂魄,强行让他活着,还想做些什么,却被张汤制止了。
“放手吧,姑娘。我已经大势已去,又何必强留在一具驱壳上。”张汤苦笑着劝说,已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神留不住想死之人,即便强留也不过是具驱壳,就好像恶鬼一样的凤慕颜,随着躯体的腐化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
白腓一直捏着张汤的脖子,以防更多的血液冒出来,但依旧无济于事。凤栖凰更是懊悔不已,一直不停问:“为什么?为什么?”
“说来我这一生还未做过什么违心之事,姑娘是第一个,第二个是李文。却不想一个令我飞黄腾达,一个令我身首异处。姑娘虽是女子可心怀天下,若是可以罪臣倒是想和您做个忘年之交,可惜了终究是君心难测,至交难寻。”说着张汤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缓和一口气。
他安静的平躺着,眼中已经没有色彩和光亮,死水一般的平静,用尽全力说得一句话却是:“陛下,臣退了。”他维护了他最后的尊严,即便不是心甘情愿。
凤栖凰又一次送走了一个人,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却换来一个自戕谢罪。可是他分明没有犯错,分明高风亮节是难得的治狱人才,为何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这世上能在这污秽的淤泥里面挣扎却又纤尘不染的人寥寥无几,如今就失去了一个。
凤栖凰说过不哭的,可是她依旧忍不住。她以为这个被规则束缚的人间应该是公平的,那么多的条款建立在公平之上为什么结果却有失偏颇。
“啊!”凤栖凰大吼了一声,一闪身,来到了牢头面前。
“陛下都未曾定罪,谁准许他自戕!你们……你们所有人都给他赔罪!”凤栖凰恶狠狠地盯着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牢头和狱吏,滴血般殷红的眼珠子等的老大,即便是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也能感觉到她的愤怒和令人恐怖的气场。
那是比这炼狱更为黑暗的修罗场所出来的人物。凤栖凰大手一挥,几人已在半空中悬浮,脖子被无形的力量掐着,脸上因为呼吸不畅加上喝酒红得犹如滴血。他们还未明白到底犯了什么错,毕竟在这里大吃大喝也罪不至死。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女人传来冰冷刺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