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还从未问过下官的名讳,想必侯爷也不屑于知道吧。”李大人轻轻地说道。
“不会,名讳与人是尊重,与大人更甚。”北冥沧凛情绪毫无起伏。
“下官姓李名长空,李长空。所以侯爷问我想要什么,恐怕侯爷给不了我。就像侯爷也给不了自己一样。”李大人声音空旷,似乎在想什么。“那是自由。不过,深陷其中的人或妖哪里有自由可言。侯爷,李慕颜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连我都不记得,侯爷可否饶她一命。”
“不能!”北冥沧凛斩钉截铁地说道。“斩草要除根,这是他们教本候的方法。若不施于他们,怎么对得起呕心沥血的教诲。”北冥沧凛说的冠冕堂皇。
“是吗?”李长空微笑着并没有意料之外的生气相反地忽而释怀了。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除非那个人消失了。“侯爷,公主与你想比,差了些无情和决绝。”
“她不需要。”北冥沧凛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是吗?”李长空笑得意味深长。“希望侯爷记得今日的话。不过下官奉劝侯爷凡事不要说得过于自信,因为现实很容易让人屈服。侯爷,她是我们的救赎。你该知道成为一些人的救赎,注定辜负另外的人。如果公主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她不只是救不了我们,还会陪上自己。即便是神也不例外!”
“她没有义务拯救你们。若我是你,就该自己救自己。”北冥沧凛声音很冷。栖凰是她的逆鳞。
“救得了么?侯爷以为下官没有努力过还是侯爷以为下官不够努力。不,就像侯爷的信仰是维系这天下一样。下官将拯救妖兽作为毕生的信念,从未动摇过。可是当下官面对李慕颜身后那个不安分的灵魂,面对她身后的神秘人物,面对世人对妖的曲解,下官忽然觉得这个毕生的心愿,永远无法达成。生而为妖,并非是我们的错,这世界的和平也离不开人与妖的和谐共处,凭什么我们要受到人的驱逐,永远活在不见光的阴暗面。我们只想正常的生活,仅此而已。”李大人说得稍微激动了些,似乎没将北冥沧凛当成侯爷,倒是像一个发泄的对象。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失态了,找了一个由头释怀一笑道:“罢了,想必以李慕颜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了,侯爷想怎样就怎样吧。”
风吹过千山暮雪送达两人面前,冷得刺骨,虽然这侯府景色别致却躲不过四季的更替。迎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雪花,吹打在两人面上。他们都没说话。
“李大人对李公主怎么看?”北冥沧凛打破了沉默。
“她么?没怎么接触。以前因着我与李夫人关系复杂所以总是躲着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一向高傲,根本不屑我这个舅舅,更何况李家子嗣凋零,活着的就还有个哥哥,没有什么势力。没势力的娘家在李公主眼中可有可无。不过,近来下官觉得她不简单。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别人,那种歹毒和嗜血不亚于现在的李慕颜。”
“是么?”北冥沧凛冷笑着回应。那个女人让栖凰那般痛,若是放任不管,怎泻得心头之愤。这世上能让栖凰中招的人寥寥无几,这李公主绝不寻常。忽然脑海闪过在江都那个使用金蛇剑的青衣女子,那神出鬼没的功夫可以说世上没有几人能及。她身上还有五彩石,传闻女娲补天用的灵石。可那一剑不是将那五彩石毁了。想到此,他皱了皱眉,难道说栖栖如今的变化是因为那五彩石的原因?
“侯爷,下官告退。”李大人见北冥沧凛不说话,自觉没趣,主动朝着大牢走去。
北冥沧凛没有说话,他知道青面会处理。李大人如果真的想逃,估计拦得住他的没几个人。皇宫大内都逃出来了,一个侯府他还没放在伤心上。
侯府的景色与这个时节的景色大相径庭。长春的树木一排一排的种植着,青翠欲滴还以为是春日,事实上,侯府外面已经是浓浓地冬日,白雪皑皑,万籁俱寂。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栖凰独自离开,忽而觉得自己的心空唠唠的,那种空旷就好像此时的千上万水,山也有谁也在,可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她的心底失去了颜色和活力,这些事北冥沧凛给予不了的东西。那关乎着一个人对未来的设想和希冀。可是,她对过去一无所知,对未来不想去探索。因为每每想起必定细思极恐。
现在想来,她是否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的责任同时也逃避自己可以预见的未来。
“白荼荼,你之前说我不值得你尊敬是什么意思?”栖凰神色缥缈,若有似无的问着,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啊?没没没……没什么。”白荼荼努努嘴。她哪敢啊,要是被她娘亲知道自己敢和凰主对着干,想必她肯定被她娘揉进肚子重新造过。
“你说,我是不是该救他们?”她在问白荼荼,却问得小心翼翼。要知道,就他们等于救了自己的仇人,更何况以如今的情况想必桑大人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还有一个为人正直清廉的张大人坐镇。
“公主,这个该问你自己。”白荼荼认真地回答,从未有过这么认真。
是啊,自己的路该问自己,别人怎会帮着你走路,即便那个人是北冥沧凛。忽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不知所措地叹息。她曾经问过北冥沧凛这辈子的信仰,却从未问过自己的信仰。她这一生究竟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她从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想当一个养尊处优却无所事事的公主。曾经她以为可以这样一辈子,不用有梦想,也不用有信仰更不需要身先士卒,事必躬亲,她觉得北冥沧凛可以为了她做那个她身后的男人,唯一的男人。可是今日她忽然感触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