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让她归于宁静。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似曾相识,却又很担忧情不自禁地担忧。
“我以前是怎样的人?”栖凰目光放空淡淡地询问。
“公主殿下绝不会称呼自己为‘我’。”北冥沧凛像是玩笑。
“哦,是吗?那本殿下怎么称呼自己?”栖凰淡笑一声,也跟着玩笑。
“嗯,现在有几分像。”北冥沧凛磁性的嗓音似乎从喉咙出来。
“将军真认为我是公主?”栖凰有意无意的音调。
“不是认为,而是绝对。公主殿下可曾明白下官的意思?”北冥沧凛并没有明说,他本能的认为眼前这个女子懂他的意思,也懂所谓的天下民生。
“可惜,本公主因为急于求成,武功虽然精进不少,却失去了记忆。得亏将军力挽狂澜,感激不尽。”栖凰勾唇笑了笑,屈下身子,礼数刚刚好。
北冥沧凛心领神会,也跟着笑了。“公主严重了,保护公主殿下本就是在下的职责。”
心照不宣这个词此时此刻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本公主武功精进,还得多谢将军的指点。将军觉得是与否?”栖凰微笑着,目光如炬意味深长。
“公主蕙质兰心,并非末将的功劳。再者,公主难道不是只有轻功一绝?”北冥沧凛扯着嘴角笑得像狐狸。
栖凰见此,笑意更浓。“不愧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没错,本公主顽劣成性,闲暇之际练了将军的轻功,意在与偷跑。”
“公主,夜色已深,切莫再偷跑出去。公主轻功青出于蓝胜于蓝,在下怕是追不上。”北冥沧凛笑得高深莫测。
“那就是试试,究竟是师父厉害还是徒儿更甚。”言罢,栖凰朝着月亮的方向奔去。
北冥沧凛无赖地摇头,他只是说说而已。虽说这公主殿下的轻功当今世上怕是没几人能及一二,但是偏偏他就是这几人当中的佼佼者。
不消片刻,北冥沧凛追上了栖凰,两人一共奔赴明月的场景美得不可方物。
“公主,等等。”北冥沧凛压低声音拉住栖凰的手。
栖凰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而是很信任地躲在他身后。
“敌军?”栖凰皱眉,一脸严肃。
“没错。此地距离我军驻地甚远。看来今日狼群袭击一事和他们并无瓜葛。否者,早已经倾巢而动,又怎能毫无动作。”北冥沧凛仔细分析。
“早有定论。”栖凰淡淡地回答。“他们是哪个部落?”栖凰对匈奴军队一无所知,应该说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北冥沧凛有些奇怪。“公主难道不知道他们是匈奴?”
栖凰本想摇头,但为了以后的日子硬着头皮答道:“略知一二。”
“公主应该是一无所知才对吧。”北冥沧凛说得戏谑。
栖凰皱眉不悦地看着他,见对方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无奈道:“临走之际,给他们留个纪念也委实不错。”说完,神出鬼没般降临到敌军的粮草大营。
片刻之后,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匈奴军队的粮草毁于一旦,短时间内再无回击的余地。
“公主,不可再冒险。匈奴人骁勇善战,若是让他们知晓此事乃是你我所为,日后孔生事端。”北冥沧凛见事情也差不多了,不能再听之任之。
“本公主自然知道。若是有其他部落的弓箭就好了,如此一来也能一箭双雕。”栖凰看着火光冲天的天际略微懊悔。
“公主,如今河西走廊一带已然在我大汉版图内,只待明日回朝禀明陛下,设置郡县指日可待。公主切莫操之过急。”北冥沧凛冷冷地说道,似乎有些生气。
“本公主自然明白。”栖凰冷冰冰地回应。她心底莫名地生气,因为北冥沧凛的态度。说完,头也不回地回到大营。
“本公主要休息,全都给我出去。”栖凰回到自己的营帐,见屋内还有些自己随行的女官并觉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对着她们吼了一下。
“公主……”其中一位侍女还想说什么,可目光对着栖凰的眼神,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这样的眼神,以前的公主从未有过。
无奈之下,三个侍女静悄悄地退了回去。
“公主怎样?”北冥沧凛皱了皱眉询问退出来的三位侍女。
“侯爷可是和公主吵架了?”一位侍女大胆地询问。毕竟是公主面前的红人到底是理直气壮了些。
“何以见得?”北冥沧凛的回答出乎她们的意外。若是以往,他一定会说:“未曾。”
“殿下很生气,把我等都赶出来了。”侍女垂头回应。
“下去吧。公主殿下需要休息。”北冥沧凛无奈道。“公主果然还是那个公主。”说完叹息一声。
寂静的夜晚,安静得诡异。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明月照心田。栖凰独自一人坐在营地上面,喝着一壶酒,大有对影成三人的意思。
“公主?”李将军出现在她面前。“公主怎的一人再此。塞外风大,小心伤了凤体。”李将军好意提醒。
“您是?”栖凰放下酒杯疑惑地看着李将军。
“公主不记得末将?”李将军有些不解。
“嗯。本殿下习武时急于求成不小心走火入魔,得亏北冥将军及时赶到才幸免于难。只可惜之前的记忆一扫而空,望将军见谅。”栖凰扯着幌子,她说得机器豪迈,若是无心当真听不出她在撒谎。而且,语气很坦白,全然不在意那些
“公主言重了。”李将军抱拳,心中莫名地感动。“在下李广,乃是卫将军的部下。”
“李将军请坐。”栖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末将不敢。”李将军退后一步。“末将站着就好。”到底是君臣有别,他们和北冥沧凛不一样。北冥沧凛向来我行我素,即便是见了皇上都可以不行礼。但他们只是臣子。
“罢了。即使如此,本公主也不强求。”栖凰喝了一杯酒语气很平淡。“将军,我和北冥将军的婚事是否属实?”栖凰抿着酒杯试探。“这其中可有什么曲折,否者作为公主,本宫又为何出现在这行军之中。”
“这……”这可真是难为李将军了。总不能说公主是骄纵惯了没人管,又或者像传言的那样公主是逃婚阴差阳错入了这北军军营。
“本宫恕你无罪,如实说来。”栖凰先给李将军吃了颗定心丸。“包括传言。”她是何等聪慧,李将军如此支支吾吾这其中定有隐情。
李广斟酌再三,迫于无赖还是说出来实情。“传言,公主并不同意皇上的赐婚,故而……”
“将军是说我是逃婚?”栖凰皱着眉,脸上不悦。“但说无妨。”
“确系如此。传言公主原本中意一位白面小生,未曾想还未和皇上协商,皇上却赐了您和侯爷的婚事。侯爷作为臣子自然不敢多言,然而公主作为长公主深得皇上喜爱。所以……”李广尽量说得委婉些。
“所以,本宫恃宠而骄,违抗圣旨?”栖凰笑得讽刺。
“公主,末将未有此意。”李广以为栖凰在生气。
“将军莫怕,本宫并非生你的气。将军还知道些什么?”栖凰继续喝酒,不知道是不是想一醉解千愁。
“还有……公主,不知道下官当讲不当讲?”李广还是有些畏惧。
“说。”栖凰慵懒地吐出一个字,却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听闻公主早已和那名小生私定终身,决心远走高飞。而侯爷……他似乎对公主殿下也没什么感情所以听之任之。有人猜测,侯爷是想以此为借口退了这门婚事。毕竟侯府的女主人即便是公主也不能和不三不四的人太过密切。”李广说得很是委婉。
“不三不四。”栖凰冷哼两声。
“公主恕罪,末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李广跪地,以为栖凰生气。
“无碍,本宫既然说了恕将军无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君子如此,本宫更该如此。回京之后,本宫有事相求,希望将军能祝我一臂之力。即是不三不四,无关紧要之人,也就没有存在的道理。将军觉得是不是这个理?”栖凰说得意味深长。
“末将明白。”李将军一脸欣慰。
“将军若是睡不着,不如和我讲讲这天下局势,免得回了京都被人笑话。贵为长公主也应该有长公主的样子。不能让边境他国以此为笑柄。”栖凰放下酒杯,多了几分决绝。
“末将领命。”李广欣慰之色更加浓烈。
“将军不怪本宫扰了您的休息才是。”栖凰也跟着笑得温和。
“公主言重了。能为公主分忧解难是下官的福气。只可惜,廉颇老矣,公主勿怪。”李广说得很谦逊,倒是有几分长者的意味。
很难看见,年龄悬殊如此大的两人相谈甚欢。而他们的言论不仅仅在于宗族密闻,更多的在于朝堂之事,天下大局。很多见解不得不让李广将军大为称赞。直到今天,李将军才知道什么叫做巾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