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巳,
我不甘你被利用,我不甘将你送入别人手中,你与我比权势名利都为重要,所以我宁愿舍弃你,可是我爱你,日日思念你。
你可知道?
羌无躺在地上自言自语的说“你不知,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会知道”
林间的树叶,落了又生,生了又落,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这世上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来往往,便是生生世世。
音巳站在山林里,吹着手里的萧,低沉悠扬,可抵时间万物。
这山林里有一尾秋千,是羌无亲手为音巳做的。
做的时候,羌无从身上取下来一片麟,幻化在秋千上,这麟在日光下,总是闪耀着灼灼的光芒,像是海底的珍珠一样耀眼。
羌无曾说“你看,这秋千上有我的一片麟,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坐在秋千上,我能感受到你,我若是思念你,这麟也会告诉你,你说这是不是极好的信物。”
音巳那时丝毫不觉得浪漫,只是看着羌无拔下麟的伤口伤心不已,并顾不上欣赏这个灼灼的秋千。
“音巳。你说以后我们要是成婚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情形,你穿着红色的嫁衣,盖上娇羞的盖头,我牵着你的手,有过海底,你这般美丽,就算是海底的珊瑚都不如绚烂,你说是不是。”
音巳娇羞的低着头,耳根有些微红,“你说的什么的什么胡话,谁要嫁给你,海底昏暗无光,整日里见不到太阳,我最是不喜欢了。”
羌无宠溺的摸了摸音巳的头“傻瓜,你若是不喜欢海底,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山林里,我整日陪着你摘花,弹琴,我们再有一双儿女,像是凡人一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你说这样,是不是也是极好”
“讨厌,谁要跟你生孩子,我才不要。”音巳捂着脸跑开,羌无在她身后笑的爽朗。
如今这秋千还在,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音巳一曲罢了,泪湿衣衫。
往日里的种种她记得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如今想起来还是一阵一阵的钝痛。
她不明白,羌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不怜惜往日种种,狠心的说走就走,他曾说过要娶她为妻,就算是万般的艰难险阻,也绝不放弃。
可是今时今日,现在这秋千前面的就只有音巳一人,再没有人会牵着她的手,抱她坐在秋千上,柔声的同她斗嘴。
再没有人会站在秋千上面,推着她往前走,她惊吓出生的时候,飞身将她抱起。
今时今日,是不是有一个同自己一样的人,躺在他怀里,他柔声的讲着故事,咯咯的笑。
往日种种随风去,今情件件都惘然。
羌无,我并不怪你,我只愿你,年年同那日,岁岁如他朝。
“我听你萧声吹的这样好,忍不住过来看看,想不到你自己能把自己听的哭起来,看起来你的音律掌管的可是不怎么样。”
太渊突然从一旁走出来,将音巳从往日里拉了回来。
音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听曲不知曲中人,你听的是音律,我吹的是伤情。”
“你平日里对我冷淡,我还从未见你这样的难过过,看起来这个地方对你,应该很不一样。”
音巳从秋千上站起来,往外面走,边走边说“那是自然,我前半生的快乐,都在此刻,只不过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没什么了。”
太渊看了一眼那个秋千,一眼就懒得出,这秋千的不同之处。
想必从前,那人应该是极爱她的,若不然,怎么会将自己的麟定在秋千上,这灼灼的光华,就算是天界的极光也逊色许多。
太渊跟着音巳的脚步,出了山林。
他知道音巳的心里从未放下过,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昔日的恩爱,也是今日的伤疤。
羌无睡在地方,一只手摸着后颈那里隐隐作痛的提醒着羌无,他曾拔下一片麟,为心爱之人。
音巳那一曲萧声,他听的了然,他甚至感受的到音巳坐在秋千上,心里的痛苦和愤恨,他恨不得此时此刻,马上就飞到音巳的身边,将她拥入怀里,带着她远走高飞。
可是他不能,为了音巳,他不能如此。
他知道音巳爱他至深,他也是如此。
他若是带走音巳,东海会有来祸乱,天君也不会放过自己,最重要的是,要是父王拿自己来威胁音巳,音巳必然妥协。
他不愿音巳为了自己去做不愿做之事。
羌无希望,从今以后,音巳能忘了自己,嫁一个心爱的人,开开心心的过往后半身。
而他,愿意独自陷在这泥沼里,永不脱身。
音巳回到木屋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太白看着太渊跟着音巳回来,就偷偷将太渊拉到一边,偷偷摸摸的问“你们去后山了?音巳可是去看了那个秋千?”
太渊点点头“音巳去了,我偷偷跟着她过去的,那个秋千……”
太白仙人打断太渊的话:“明知故问,这不就是东海那个羌无给音巳做的,现在他不在了,音巳经常会自己偷偷一个人到秋千那里去睹物思人,我都恨不得把那个秋千给毁了,可是我怕音巳生气,一直不敢,你可要看好音巳了,不要让她再被拐了去。”
“你放心吧,我日日跟着她,怎么会让她再被羌无拐走,要拐走也是我拐走是不是。”太渊嘿嘿一笑。
他这一笑,差点把太白仙人的眼泪笑出来。
他这女儿自幼便没有母亲,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她就离开自己住在这荒山野岭里,日日也见不到。
从她掌管音律开始,就经常是与音律为伴,再无其他。
她生的美貌,遭人嫉妒,极少有朋友,这女儿生的坚韧,有什么事总是悄悄藏在心里,谁也不说,太白仙人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她去,无从开解。
渐渐地,她不爱讲话,喜欢独来独往,日日与山林里的蛇虫鼠蚁为伴,直到遇见羌无,才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