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递过去的是一幅画卷,这画卷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羌无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他下意识的接过来这幅画,画上面是一位女子,一身青衣,明眸皓齿,她手里拿着一只笛子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羌无一时间有些愣住,这人似乎万般的熟悉,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她手里拿着的笛子正是羌无最喜欢的那一只,连笛子的裴穗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羌无的头有些疼,似乎是听见了神兽的嘶吼那样疼,觉得无数个蚂蚁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他的心被烈火灼烧一样的疼,疼的站不稳脚。
他跌坐在椅子上,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画上。
他喃喃自语的问道“她是谁,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她,为什么我看见她之后这般难受”
般若满意的挑了挑眉,回答道“这是太白星君的女儿,名为音巳,是这三界少有的美人”
“音巳,音巳,原来她叫音巳,可是我和九重天上的人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唯独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到底是谁,你带这幅画来是什么目的,你要跟我说什么”
“水君真是个聪明人,既然水君知道我来找你一定目的,那就请水君稍安勿躁,我这里有一份解药,是给水君喝的,只是不知道水君越不愿意冒这份险”
“我无病无痛,不需解药”
般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放在羌无的面前“水君自可以想一想,我来找水君,自然是想同水君合作,水君自可信我,若是我想害你,自然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水君不记得这画中的女子,但是又隐约之间觉得熟悉,这只是因为水君被人封存了记忆的缘故,而这药真是能帮水君打开那段封存的记忆,这画中的人对水君很是重要,水君愿不愿意想起来只看水君自己”
“这药留给水君,若是水君愿意的话三日之后我来与水君详谈,但是若是水君不愿意,三日之后我来将这幅画取回,水君大可以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小女子告辞,水君可以好好考虑一番”
说完般若一个闪身离开了东海。
般若离开之后,羌无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许久没有动弹。
这画中的女子,一直都曾出现在羌无的梦里,无数个夜里,羌无都在追逐她,可是从未见过她的脸。
今日看见这幅画,羌无一点都不觉得陌生,甚至在看见的一瞬间就知道,这就是自己苦苦找寻的人。
看见这幅画,从来他质疑的种种终于能解开了。
他记得在梦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拿着笛子,坐在秋千上,朝着他笑。
她说:“羌无,你听听我吹的好不好听”
那音容相貌就像是昨天才看见那样,那般的清晰。
羌无盯着桌子上的瓷瓶,痴痴的看了许久。
他伸出手,放在手里摩挲,他的心有些疼,,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疼,脑子里能回忆起来就只有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他不明白既然他喜欢这个姑娘,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脑海里关于她的回忆消失的一干二净,没有一点痕迹。
或许这一切只有等他喝下解药之后才有答案。
羌无毫不犹豫的取出丹药,放进嘴里,闭上了眼。
般若给羌无送了丹药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北海。
其实般若本来在担心,贸然前去会不会引起羌无的怀疑,甚至做好了跟羌无动手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羌无用情至深,即便被消除了记忆,看见这幅画,竟然还是能想起来一星半点。
般若知道羌无与音巳的事之后,本来只是想试探一番,没有想从羌无身上动手,但是东海水君去世之后,羌无虽然刚刚继任做了水君,但是却将东海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般若若是从别处下手,只怕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所以索性将计就计,将羌无的记忆恢复了。
般若出了东海,远远的遥望着东海的另一边。
那曾经是她的家,那里有爱她的父王,最富裕的海域,最幸福的子民,但是现在这些都灰飞烟灭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般若时时刻刻记得,她在礁石下面看着外面的族众,一动不敢动的时候,她浑身是伤还被其他的鱼群追赶的时候,她饿的一动不能动,几近昏厥的时候,是父王收留了她,是父王将她带回西海水君的府邸,供她吃穿,让她养伤。
那是第一次般若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不单单是凶恶,是有像父王一样心存善念的人。
后来父王将她收做女儿,做了西海的公主,在外人的眼里,般若只不过是一个连血脉都不不知道的野孩子,哪里有资格做西海的公主,她日日惶恐不安,生怕这是一场梦,一觉睡醒之后梦就碎了,她还是那个躲在礁石下面任人宰割的野孩子。
但是每一个夜里,般若从梦境里惶恐的醒来的时候,西海水君都会在一边守着,柔声说“不要怕孩子,父王在这,以后你就是西海真正的公主了,不会也不敢有人再欺负你,你就安心的睡吧,那些都是梦,梦醒了就好,你放心,父王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用怕。”
一直到般若长大,水君一直都是如此,将她视如己出,事假久了,甚至般若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她就是父王的亲生孩子,她不是礁石下面那条可怜的鱼,那一切都是假象,或者说就是一场梦。
般若脸上一片冰凉,她伸手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看着西海笑了笑,转身直直的往九重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