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子里,一个脸色铁灰而且冷的瘆人老汉,一动不动的坐在院子角落的小凳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妇女说道:“这是我爹。你们稍微等一下。”
说完就走进屋里。
江小刁对着老汉笑了笑:“老伯您好。”
老汉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低着头不言不语。
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带着热水和一些吃食。
江小刁二人道了声谢,接过开水捧在手里。
受了一整夜寒,一碗开水下肚,整个人都好了很多。
妇女突然问道:“刚才听你们说,昨晚你们连夜赶路的?”
江小刁点点头:“是啊。”
妇女问道:“你们过来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江小刁笑道:“不知大嫂说的什么怪事?”
妇女迟疑了一会,指着她们来的方向开口:“那边路上有座新坟,你们没遇到什么……脏东西吗?”
江小刁二人立即警觉起来:“是遇到了一些事,大嫂怎么知道的?”
妇女叹道:“那是亡母的坟。最近乡人们都说那里晚上有声音。”
江小刁笑道:“不错,是一个鬼戏班。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应该不会害人的。”
妇女大惊:“什么?你能看到?”
刘七爷笑道:“当然了,我师父有天眼。”
妇女突然跪下激动地说道:“求求高人搭救我们。”
二人扶起妇女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
妇女说了句“稍等”,站起身跑进了屋里。
等她进屋后,角落里的老汉说道:“莫要帮,让他们去死!”
江小刁和刘七爷交换了个眼神。
按照妇女说的,老汉是她爹,死去的是她娘,现在她爹让她们不要帮自己女儿,这中间看来有隐情啊。
这时,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一小群人。
先前那妇女介绍了一下,原来她们是一家人。
老汉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刚才那个妇女是大女儿,小女儿看上去比较热情,忙不迭地和江小刁她们打招呼。
儿子一句话没说,而是用一副充满敌意的眼神望着江小刁她们。
江小刁心想:莫不是因为觉得我们半夜打扰了他母亲,心里不舒服?
和老人的儿女比起来,儿媳妇就显得特别奇怪了。
她一脸的献媚之色,嘴里不断说着一些“下次再来啊”、“招待不周了”之类的话。
可是江小刁她们才刚刚进来,这是在变着相的逐客吗?
小女儿忙说道:“莫说这些了,二位且随我来。先休息一下,等下我叫你们一起吃饭。”
说完领着二人,走到隔壁邻居家,安排了两个房间,让二人住下了。
开始江小刁还有点奇怪,为什么不安排在自己家,却要安排在邻居家呢?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大概是她们老母刚死不久,两个外嫁的姑娘回来,家里也没多的房间了。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现在确实也是累了,先睡再说。
两人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小女儿过来叫醒她们,说去吃饭。
刚一出门就一下愣住了。
早上还空空荡荡的禾场上,摆了十几桌流水席。
小女儿解释道:“今天是亡母三七。”
两人这才恍然,看来这家是在为死者办白酒席啊。
各地都有些奇怪的风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本地就是三七摆酒席,也不足为奇。
于是二人也就没多问,随着小女儿来到禾场上。
小女儿不知和一个老人说了些什么,老人朝江小刁她们走了过来。
这个老人看上去年龄不小了,头发胡子圈都是白的,不过精神倒是很好。
过来和江小刁二人点了点头说道:“来了啊,请坐。”
说完便把二人引到主桌的主座上。
江小刁二人连忙推辞,但不光是老人,连周围其他人都拼命地让她们坐到主位上,看上去绝不是表示礼节的客套。
或许这也是他们这边的风俗吧?二人这么一想,也就不再推辞,坐到主位上了。
不久就开席了。
老人并没有多说话,直接开始夹菜喝酒。
但坐在这一桌的其它客人就不同了,纷纷抢着给两人夹菜敬酒。
受到热情款待,二人反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刘七爷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各位都是主家的近亲吧?”
这本来是刘七爷随口没话找话说的一句话。
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的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不光手里的动作全部停止了,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停止了。
所有人都那么呆呆地望着两人,看得江小刁和刘七爷心里有点发毛。
这时,最早的那个老人吐出了一个字:“是。”
周围的人这才重新开始动了起来。
为了化解尴尬,刘七爷和老者套近乎道:“您应该是族长吧?请问您贵姓?”
想不到的是,就这么一句普通的问话,旁边的人又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呆在了那里。
好在这次众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盯着江小刁她们,而是全部望向那个老人。
这些人的眼神中,明显透露出惊慌。
老人的筷子也是顿了一顿,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片刻后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道:“远来的客人,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刘七爷急忙双手示了个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围人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些。
可总是这么尴尬也不是个事啊,刘七爷想着怎么和对方聊点什么,好化解这种凝重的气氛。
老者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似乎也想和他们聊点什么,但是又似乎小心翼翼的必须避免什么一样。
两人就像是两只蚂蚁一样,相互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靠近。
这次刘七爷过聪明了。
自己不主动问话,而是老人说什么,就跟着他的话题说。
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但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好几次又出现那种尴尬的局面。
不过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都及时地转到其他方向去了。
江小刁一直没再开口,而是认真地听着他们聊天。
最后终于给她发现了对方的忌讳。
那就是,酒桌上的人似乎特别忌讳提起自己的身份。
只要是任何和本人身份相关的话题,都会引起像最初的那种局面。
就像最开始那两句普通的客套话,都是大忌。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奇特的风俗呢?难道这里的人都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