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疑惑,但江小刁还是指着画中人说道:“她的眉毛弯弯的,像是新升的月牙;她的发髻上戴着一只镂空蝴蝶黄金簪……”
清秀男人眼中喜色更甚:“你是真的能够看到她!”
江小刁感觉他在笑,一抬头,果真恰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以及露出的一排洁白牙齿。
不知道为什么,江小刁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一方面这个男人笑得非常阳光非常灿烂,但同时又笑得非常阴冷和怨毒。
江小刁出来没有想过,这两种表情能同时在一个人脸上表现出来。
再认真一看,她终于明白了。
以鼻子为界,这个男人的下半部分脸,包括肌肉表情、嘴角、牙齿等等,是那种非常健康阳光的表情。
而上半部分脸,尤其是眼睛中充满着邪恶。
江小刁不由得心中暗凛,提高了戒备心理。
但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攻击举动,而是走开了两步,眼睛还直直地盯着那副图。
半晌后蹲到了地下,双手抱着头蹲到地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虽然长得清秀,但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大男人。
这么突然一下子哭起来,江小刁倒是很不适应,刚才的戒备心理也放松了很多。
这个男人越哭越伤心,嘴里开始不断念叨着“绣儿,绣儿……”
看来这应该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又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这林子中生活。
或许,原因就是因为情。
江小刁不禁心生怜悯,柔声说道:“你可以和我说说。或许说出来,就好过一点了。”
这个男人又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开始讲述起来。
他叫蒋来清,本来是靠家传的纹身手艺为生。
有一天,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就是他口里说的绣儿。
两人一见钟情,爱上了对方。
可是,绣儿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父母自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万般无奈之下,两人选择了私奔。
他们逃到这个林子的时候,那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
和江小刁来的时候一样,两人也是又累又冷,进了这座木屋。
一进来,屋子里的棺材就把两人就吓了一跳。
不过外面那么大的风雪,又是三更半夜的,也只能忍着害怕,在屋里呆了下来。
蒋来清点起了火,两人这才安心一点。
身子暖和了,又吃了点干粮,慢慢地就没那么害怕了。
本来就如胶似漆的一对小情侣,就依偎在那里,一边烤着火,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就在这时,一个棺材盖慢慢地推开了,里面钻出来一个浑身都罩在一件印着奇怪图案长袍里的人,连他的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两个年青人被吓了一大跳,绣儿更是害怕得钻进蒋来清怀里,闭上眼睛不断地发抖。
棺材里面钻出来的那个人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直接走到火堆边烤着火。
蒋来清虽然害怕,但还是颤抖着问来人的来路。
这个人便自我介绍起来。
他是这间木屋的主人,是一个阴绣师。
蒋来清十分奇怪,就问对方什么是阴绣师。
怪人反问道:“你知道纹身吗?”
蒋来清哈哈大笑,他自己就是个纹身师,怎么会不知道呢?
“纹身”,也叫“刺青”,用针尖沾上颜料在人的皮肤上绣出图案。伤口愈合后,图案便永久的留在皮肤上。
其起源可以追溯到古老时期北方的萨满巫教。教徒们将树木汁液涂抹在身上,勾勒出一幅幅古怪的图案,表达对神灵的敬畏和对鬼神的恐惧。
刺青被传说能拥有神灵赋予的力量。
后来,纹身被流传得越来越广泛。
纹身的内容,从神佛到夜叉,从关公到花鸟,几乎无所不包。
而纹身的手法,分为扛、降、背、缠、怀多种方式。
蒋来清侃侃而谈的时候,绣儿也偷偷地张开眼睛打量着怪人。
等到蒋来清说完,怪人笑道:“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半个同行了。”
接着就开始介绍起来。
像蒋来清这种,按照正常的方法,给正常人纹身的,是阳绣师。
阴绣师也是给人纹身,不过方法和功效不同。
曾经,有一位巫师给人刺青的过程中,颜料被打翻了。
一时之间无法找到新的颜料,于是就用自己做巫法时死人的血液为染料,替他人制作了刺青。
然后无意中发现,这个被纹身的人拥有了鬼魂的力量。
巫师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这种纹身的方式就被称为阴绣师。
说到这里,怪人嘿嘿一笑。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怪人继续说道:“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多棺材吗?”
两人摇头表示不解。
怪人继续说了起来。
后来,这种方法被升级了。只要找到九十九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她们身上纹上阴绣,然后用人皮制成灯罩,就能施法成为魔鬼,拥有无上的力量。
这些棺材里面,装的都是那些女子的尸体。
蒋来清二人大为惊骇,觉得此处不宜久留,急忙起身告辞。
但为时已晚,蒋来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怪人已不知所踪。
绣儿已经伏在那张桌子上,早已气绝多时。她脸上的皮肤已经被人割去。
说到这里,不仅又是悲上心来,放声大哭起来。
江小刁听得咬牙切齿,心想若是让自己遇到这个可恶的阴绣师,必将之绳之以法。
同时,心里对蒋来清他们的遭遇更是同情。
于是走到他的身边安慰道:“节哀顺变。”
蒋来清哭了一阵,开口说道:“你知道当时那个怪人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江小刁顺嘴问道:“哪里?”
蒋来清指了指江小刁身后:“就是那口棺材。”
江小刁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口盖子已经掀开的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等她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刚才还在她面前的蒋来清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饶是江小刁胆大,也不由得花容变色。急忙又转过身子。
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棺材里缓缓地坐起一个人来。
这个人的形象和蒋来清描述的完全一样,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把整个人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两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