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黑衣人声音颤抖。“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黑衣人面色灰白。他早该发现的，这女人上来便先在他的脸上划一刀，露出人偶的嘴巴，让他能说话。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它们的秘密。
最不能暴露的事被暴露了，主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不不不…他还有救，他还没说此次狩猎灵兽的目的。虽然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主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主人一定在筹谋一件大事。和这个比起来，抓人制成人偶只能算是小事一桩。
“我不知道抓了多少人，但…至少有百人。”
云挽眼中蕴藏着浓浓的风暴“伽蓝有几人？”
“本来是想全部掳走的，但是时间紧迫，又因为你搅局，所以只有二三十人…”黑衣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被云挽那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只觉得下一秒云挽又会提起剑砍下他几根手指。
“详细说说你们的陷害计划。”
“按照我们的计划，几日后的结果将会是：伽蓝学院试炼结束，数百名参与试炼的学生全部失踪。”
“最好的理由便是伽蓝学院高层有人蓄意圈养凶兽。他假借试炼之名，将众人带入万毒丛林。表面上派正式学生参与试炼，分发解毒丹。实际上，将这些人作为杀手，杀掉所有来参加试炼的学生。用学生血肉之躯来填饱凶兽的胃口。”
“事成之后，伽蓝高层为了防止事情败露，将这些杀手全部杀掉，伪装成被人攻击致死。从而瞒天过海。”
“好歹毒的心肠。”云挽骂道。
到时候灵兽与学生都失踪，其余人都被杀死，根本无从验证这理由。
无论这个理由他人相信与否，伽蓝学院带进去的学生全部失踪是事实。但这一条，就可以让伽蓝永无翻身之日。
“是谁要陷害伽蓝？”
“我不知道，主人并没有告诉我。”
一切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云挽看向顾念安。刚才除了云挽低声说的那句话刻意没让她听，其它的话她都听到了。
示意钱枫解开捆仙索，云挽看着顾念安，问道，“现在，你还要拦我吗？”
“要拦。”
钱枫听到黑衣人先前的那番话已经要气的要喷火了，听到顾念安还这样说，冲上前去就要开骂。
云挽拦下了钱枫，“拦下我之后呢？你要怎么办？”
“问他究竟把那些人带到哪里去了。叫他将功补过。”
“哼。将功补过…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杀他了？”
“这…他也是被迫，是他的主人命令他做这些事的，说不定他内心也不想。如果他诚心悔过的话，当然值得我们原谅。”
钱枫气的白眼都翻出来了。云挽不让他开口，他索性去踹那个黑衣人发泄怒火。
云挽定定地看着顾念安，好久好久，看到顾念安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了。
“云挽姑娘，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为什么那样看我？”
“我在看，你怎么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么令人生厌的话。”
顾念安一愣。她没想到云挽会突然用这种口吻与她说话。
“你以为你是谁？拯救苍生的女神？”
“你不是那绑走的二十人，你不会经历他们受的折磨，你又有什么资格，代替他们原谅这人呢？”
“田师兄最好的两个朋友被这些人杀死，他今生将永远沉浸好友离世的悲痛中。他对天发誓要为好友报仇。他的余生，很可能会一直活在仇恨中。”
“你能对着他痛哭的脸，对着他仇恨的眼，说出原谅这人的话吗？”
“当你居高临下，滥用你的同情心说出原谅他的时候，你又是否考虑过，那些无辜枉死的人，那些被杀的同门师兄，他们内心的仇恨，他们受的屈辱折磨、又将如何偿还？”
顾念安怔住了。
云挽走到黑衣人面前，寒铁神爪突然掐紧黑衣人的脖子。
“放心，我不会禁锢你的灵魂，我还要留着你去报信呢。”
“待会回去以后，告诉你的主子，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我取他项上人头。我们交过手，他清楚我的实力。他若是敢伤害伽蓝的任意一人，我绝不会放过他！”
“滚出我们千岩国！今后若是再敢掳我们的人，我就炸平雪龙国。”云挽手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黑衣人的脖子被云挽捏断，已经咽气。
“钱枫，我们走。”云挽召回小火，将黑衣人身上的储物袋搜出，带着钱枫离开花丛。
“慢…慢着！你们还要去哪里？”
“干你屁事。”钱枫不耐烦道。
“既然你们打败了他。知道了他们的奸计，那应该赶紧跑出去告诉各位老师啊。林中危险，你们自己留在这里的话恐怕又会被袭击！”顾念安虽然觉得云挽今天对她的态度很冷淡，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不用你来操心，我们去湖底九死一生的时候你还在门口龟缩着呢。”钱枫没好气道。
“你…！”顾念安被他这句话噎的不轻。她在门口待着明明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成了自己贪生怕死了。
“云挽姑娘，稍等！我还有话想说。”
顾念安骑着逐月，拦在云挽身前。
“那你呢？既然我没有资格原谅他，那你能保证你所作的，砍他的手指，折磨他就是对的，是正义的吗？”
云挽冷眼看着顾念安。
“顾念安，看在你给我地图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三番五次的拦我的路了。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我从来不认为我所做的是正义的，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伤我亲友，便是敌人。是敌人，我必杀之。就这么简单。”
“那若是一人杀人无数，恶贯满盈，但是对你至诚至真，你又会如何？”顾念安皱眉，问道。
“既然他杀人不眨眼，又怎会对我温柔。”云挽轻哧一声，对这个问题很不屑。
“万一呢？”顾念安态度坚决，一定要云挽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答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云挽嘴角勾起一抹笑。
“若他罪孽无数，但却对我至诚至真，我自然不会负他。他的罪孽，我与他一同来担。拼上这身血肉，我也会让他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地立于世间。”
“难道对你来说，只有伤你亲友才是恶吗？除此之外，其它罪行都不算什么吗？”顾念安提高了声音。
“对我来说，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因此，我不除恶，我只杀敌。”
“那要是杀人无数，但是未伤及你的亲人的人向你求助呢？”
“若我觉得值得帮，那便帮。”
“为什么？他既然杀过人，你为什么还要帮他呢？这样的话，你不是也原谅他了吗？！”顾念安追问道。
“我可没说我会原谅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那是他与被杀的人之间的事，并非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他不该杀，那我便不杀，可我也不会阻止别人杀他。”
“可难道你认为对的事就一定对吗？难道你不会觉得帮助了杀人凶手，会对不起那些受伤害的人吗？”
“不求对得起众生，但求无愧于心。”
……
“还有要问的吗？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云挽姑娘，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顾念安苦笑道。
“我本以为，你是嫉恶如仇的一个人，虽然行事有些偏激了些，但是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可我没想到，你行事只凭自己的喜好来，根本不管他人的看法。”
“你游走于正邪之间，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以你的天赋，若是无意间走入歧途，那…”顾念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那恐怕要将整片大陆搅的天翻地覆。
“我不会成魔，更不会成神。我永远只会是我自己。”
“但愿如此…”
见顾念安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云挽也要离开了。
“顾姑娘，就此别过。”
云挽骑着银月离开，顾念安一个人落寞地低着头。
“逐月，她说的对，我根本没有资格代替死者去原谅他。我这次，好像做错了。”
逐月蹭蹭她的脸，‘主人只要做主人认为对的事就行了，无论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主人。’精神空间传来逐月温柔的声音。
“虽然我还是不认同她的做法，但刚刚听她的那些话，我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那个女孩子，虽然与主人性格有些不一样，但是她和主人一样，有一颗很温柔的心呢。’
“是啊，一颗独属于她亲人与朋友的温柔的心。”
“做她的朋友可真幸福啊。”顾念安从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偎叹。
……
离花丛足够远，确保顾念安不会看到自己了以后，云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你看上去脸色很差。”钱枫担忧道。他早就看出来云挽脸色不是很好，但是顾及到顾念安和那黑衣人都在，不好当面询问，所以等到现在才说。
“刚才，精神力耗尽了，现在头有些晕。”云挽刚才其实已是轻弩之弓。她威胁黑衣人首领会禁锢他的灵魂，生生世世折磨，其实也是虚张声势。她全盛时期还勉强能与人偶师对拼精神力，可她现在的状况虚弱至极，根本无法使用精神力。自然不可能解除那人偶师对黑衣人首领的控制。
“幸好，刚刚气势够足，吓唬住了那黑衣人。他把话传回去后，人偶师多少也会心存忌惮，他一定会把伽蓝的人作为人质，在我去找他们之前，应该都比较安全，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钱枫沉默，林煦也在那行人中。
“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精神力受到损伤可是不可逆的。这一路上你劳心费神的已经很累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顿了顿，钱枫又道，“林煦也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没事，只是精神力耗尽了罢了，我的灵力和体力都还充足，不会有大碍。”云挽拒绝休息。
“我们现在要赶时间，黑衣人首领已死，但是林间还有很多黑衣人，我得过去除掉他们。迟一刻，就有多一人被抓！”
“你疯了！”钱枫扯住云挽的袖子，“你现在应该去休息而不是逞强！”
“我没有逞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用为我担心。”
“各位老师已经看到信息了，他们马上会赶来的！”
“钱枫，我放出信息到现在也有一个时辰了。各位老师都是皇阶强者，你认为一个时辰都不足以让他们赶过来吗？”
“你什么意思？”钱枫脸色突变，“难道说？”
“恐怕就是你想的那样。要么学院内部有奸细拖住了老师，要么这林中被布了大阵，短时间内，他们无法进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自救。”
等待别人的救援从来不是云挽会做的事，她会自己找出一条生路。
“钱枫，刚才黑衣人的话你已经听到了，林中很危险，尤其是黑衣人有意针对伽蓝的学生，继续呆下去的话，万一我顾及不到你，你也有可能被绑。我还是先让小火护送你出去。”
“我不要，我虽然不强，但是自保完全没问题。”钱枫果断拒绝。
像是料想到了这样的回答，云挽并不意外。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好，既然你决定与我一同步入险境，那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谁要你个小姑娘来照顾。明明比我还小…”钱枫轻声说道。
“银月，向西走，去蛇窟。”
“去那里干什么？”钱枫不解。
“去查看一下情况。”黑右之前告诉云挽，他去蛇窟的时候，那里连人带兽都没有。这有些不符合逻辑。既然不是他动的手，那就是出了意外。
银月在地上疾驰，喳喳在空中探路，云挽将先前从黑衣人首领那里拿来的储物袋交给钱枫。
“我现在没法用精神力，你看看里面有什么。”
钱枫听了又是心里一痛，嘀咕道，“明明累到连查看储物袋的精神力都没有了，还在强撑。”
见云挽眼刀飞过来，钱枫连忙噤声。
“我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钱枫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将其中一样物品取出，递给云挽。“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布娃娃，做工简单，只是用白布简单的扎成了人偶的形状。几种颜色各异的布缝在脸上作为五官。
“里面还有很多。”钱枫又拿出了两个大小相仿的人偶。这三个人偶几乎一模一样，只有一些微小的差异。
云挽看过之后，才发现那人偶的头简直就是黑右头部的缩小版。
“看来首领黑衣人就是通过这里的人偶来给其他人下达命令，控制他们的行为。”
“一共有多少个这样的人偶？“
“粗略估计，有将近百个。”钱枫脸色难看，居然有这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