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轮回不在

  一夜过去,清风拂面,旭日东升,带来一片蝉鸣。

  陆其尘张开双眼,怀中似乎还有余香,聂小倩却已离去。

  佳人不在,只留下画卷和一抹白巾,上面写着:

  黑山势大,姥姥法力无边,陆郎应速速离去,你我有缘无分,不必挂念。

  他有些怅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危难之时我怎么可以独自离去呢?

  他无心再打坐,回到兰若寺,燕赤霞在练剑,见到他到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师弟,昨日我在寺内等了你一晚,却都不见你回来,你去何处了?”

  “我昨日潜入那树妖旁边,打探消息去了。”

  “你才祭酒境,怎么不被那树妖发觉的?”

  燕赤霞有些疑惑,直接问道。

  陆其尘知道自己和聂小倩的事瞒不下去,直接把两人之间产生感情的事告知燕赤霞。

  “唉,师弟,你糊涂,人鬼殊途,更何况我们是正统的道家。”

  “师兄,我们是真爱。”

  “真爱什么真爱,你这要被其他道家弟子知道,定会对你大打出手,世俗不容啊。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那聂小倩是个厉鬼,你莫不是被她哄骗了。”

  “师兄不必多说,小倩不是那些恶鬼,她是被逼的。

  人有好人坏人,鬼也有好鬼坏鬼,小倩正是好鬼,我们应该做的是解救她。”

  陆其尘微笑,任燕赤霞怎么劝还是坚定不移。

  “哼,你真的是冥顽不灵。”

  燕赤霞气极,拂尘而去,进入房中,拿下腰间的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不行,不能让师弟就这样被鬼祟所迷,要让师傅来劝解他。”

  燕赤霞心中微动,自己劝不了陆其尘,那师傅应该可以了吧?

  他口吐一口精血,使出千里传音之术,把此事告知了清源道人。

  不一会儿,一抹金光出现在他面前,缓缓化为几字:无妨,全力助你师弟。

  燕赤霞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师傅怎么对此事毫不反对呢。

  他向来直爽,想不过去的事情便不去想了,师傅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来到寺外,就见到陆其尘痴痴的望着远处,正是聂小倩昨日与他相会的地方。

  “哼,你这痴儿,倒是说说怎么解救那聂小倩。”

  陆其尘被拉回思绪,听到燕赤霞的话,微微振奋,就知道这个师兄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倩的骨灰埋在树妖的本体之下,我们只要趁着现在白天,阳气旺盛,鬼物不可出来,陷入沉睡,把小倩的骨灰挖出来,就可以放心对付那树妖了。”

  “那树妖法力高深,我与它缠斗多日都彼此奈何不了对方,你昨日是否打探出一些重要的情报。”

  “额……”

  陆其尘赫然,昨日他根本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

  “算了,看你这样子,定是只顾与女鬼厮混去了。”

  燕赤霞摇摇头,倒是没有失望,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

  “得想个办法。”

  两人思虑半天,定下计谋。

  日正当空,陆其尘和燕赤霞来到昨日聂小倩所在的小楼。

  只见夜晚雍雅古典的小楼,白天却是一片乱葬岗!

  陆其尘目光流转,最后定格在一片墓碑之上。

  “聂小倩之墓。”

  “就是这个了。”

  陆其尘心下振奋,法力微动,挖开尘土,想要找到聂小倩的骨灰。

  “怎么有好几个,算了。”

  聂小倩的坟土之下,却是好几个骨灰坛,他那不知道是哪一个。

  “快走吧!”

  燕赤霞警惕的看着四周,两人的动静一定会把树妖吵醒,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陆其尘把道袍脱了下来,把几个骨灰坛都包了起来,两人正要向外离去。

  树林中却升起迷雾,斗转星移,变为一座迷阵。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陆其尘施展小天眼通,顿时迷雾散去,两人正在原地打转。

  “师兄,这里!”

  陆其尘朝燕赤霞大喊一声,指着一处,正是迷阵的阵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燕赤霞从背后掏出一支法箭,法力无边,一箭对着陆其尘指向的地方射了出去,破了树妖的妖法。

  “可恶!”

  两人从容离去,树姥姥本欲再追,却碍于白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去。

  陆其尘和燕赤霞回到兰若寺,拿出那几个骨灰坛摆放在地,只等晚上分辨出谁是聂小倩。

  “晚上就让我把这其他死去的几人超度了,师兄不用劳累。”

  陆其尘心下放松,正好让自己的轮回天书补充一下。

  “超度?”

  燕赤霞奇怪的看向他,

  “师弟不知道么,不知从何年起,这天地间的六道轮回就消失了,鬼怪已经没有了投胎转世的机会。”

  “六道轮回早就消失了!!??”

  陆其尘惊诧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

  燕赤霞感叹一声,说道:

  “不知何年何月起,这世上便没有了六道轮回,以至于人死后不能投胎,只能成为孤魂野鬼,就算你是鬼王鬼皇,严格来说也算孤魂野鬼。”

  “那所谓的阴曹地府呢?”

  “以前的阴间早就化为一片混沌,成为不可知之地,没有谁能进入其中,只留下一片人间与以前阴间的接缝之处,名为黄泉之地。

  而以前的那些阎王判官也逃了出来,有些留在黄泉之地,有些来到人间,做起了神明,叫做城隍。

  故这世间鬼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燕赤霞看向天边,缓缓说道。

  陆其尘在一旁紧皱眉头,思绪极乱,这和自己了解的完全不同啊。

  “陆兄!陆兄!”

  两人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循声望去,却是宁采臣过来了。

  只见他跌跌撞撞的过来,走到兰若寺前却不肯上前,躲在一个佛像后面惧怕的看着燕赤霞,嘴里喊着陆其尘。

  “宁兄,怎么了?”

  陆其尘奇怪,走上前去问道,燕赤霞白了宁采臣一眼,走进寺庙。

  “陆兄,快走,你师兄是个杀人犯!”

  原来今日宁采臣上街,在通告板上看到通缉犯的画像,其中一个叫柳一刀的杀人犯长得更像燕赤霞!

  宁采臣想到陆其尘还在这里,怕燕赤霞伤害他,于是返回这里提醒陆其尘。

  “宁兄不必多忧,我师兄只是和那通缉犯长得有点像而已。”

  陆其尘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解释道。

  “那可不行,我听说这些杀人犯六亲不认的,我们快走!”

  宁采臣却依然拉着他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