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见顾景琰久久不语,就知道对方八成不会同意她的意见。
但这可不行,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为她解毒的,她绝对不能就此错过。
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虽然中毒不深,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罗清脑子一转,顿时想了一个好办法。她抿唇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就是不知道顾大夫同不同意。”
“何如?”顾景琰抬起头来,整了整仪态,匠人气息十足地道:“姑娘不妨说来听听,顾某也好琢磨琢磨。”
罗清眉眼含笑地看着顾景琰,语速平缓有力:“就是我付给顾大夫,也就是你银子。”
罗清眉眼含笑地看着顾景琰,语速平缓有力。
一旁的栓子闻言,暗中碰了碰罗清的肩膀。罗清没有理会,她知道栓子是在提醒她。
提醒她如今还是个穷鬼,一个身无分文还背了五十文外债的穷鬼。
“顾大夫先不要想着拒绝,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如今这方已经不是战乱濒发的地界了,你一介凡夫俗子只身前往京城怕是有不妥之处。毕竟这匪患可是处处防不胜防啊!”
“顾大夫若答应医治我,期间你便可与我们一同上路。以我的能耐要保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后一路上我还会为你物色靠谱的商队,与你一同前往京城,如何?”
罗清静静地看着蹙眉思索的顾景琰,一点儿也不着急。她敢断定,顾景琰一定会同意。若他真的想安全地回到京城,以他如今的落魄来看,怕不是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果然,顾景琰慢慢地妥协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抿唇道:“姑娘可以给多少银子。”
“这个数。”罗清伸出一只手。
“五两?”顾景琰眉头轻蹙。
“怎么?你不满意?”罗十分清诧异道,上下打量一阵顾景琰。别说五两了,她如今连五个铜板都没有。
当然,她也不是准备空手套白狼。
“姑娘也知道,如今各种东西的物价接连上涨,如今这……五两,顾某怕是回不去的。”
“十两总可以了吧!”罗清适时地退一步,给足对方讲价成功的优越感。
“尚可。”顾景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罗清的报价。
栓子见罗清直接爽快地与人达成共识,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道:“罗……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可是分无分文啊!你哪里来那么多银子给他?”
“放心,我自有办法。”罗清朝着栓子眨眨眼,笑道。
栓子见状,虽然心中很是好奇,但也没有多说。
见两方达成协议,还与他们医馆无关,医馆的掌柜顿时不乐意了。他朝着三人喝道:“我说你们到底看不看病,不看都给我出去,出去。”
“你们不是治不了吗?”栓子语气不满道。
罗清拉了拉栓子,朝着掌柜笑道:“等会我们还要在贵店里买药,掌柜的莫要着急,容我等再商量商量。”
听罗清如此说,掌柜讪讪地转身回了柜台。
毕竟这个时期,家家户户都在想着如何生活下去,哪里有闲钱来看病,更别提抓药了。
罗清要在他们店里抓药,他自然不能搅黄了。
罗清向栓子借了一个铜板,转身对着顾景琰道:“顾大夫,需要什么药就尽管在这医馆里抓。我有事去去就来。”
“栓子,还得请你在这里帮他打打下手。”罗清叮嘱道。
“哦~罗姐姐放心。”栓子有些失望,他很想知道罗清出去想干嘛。
罗清再次朝着几人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医馆的大门。
………
半个时辰后,光线暗淡的街道正上上演着这样一副场景。
一群身高体重膀大腰粗的大汉正喊打喊杀地抡着棍子,并且锲而不舍地追着一道蓝色的身影。
跑在前方色蓝色身影身手矫健,不时地躲过朝着她飞过来的木棍。
那道蓝色身影正是罗清。
自出了医馆后,罗清思量了许久,若想在短时间内以凑够她的治病药钱以及一路去红梓镇的盘缠,只有赌博这一条路子了。
于是在经过罗清对方询问之下,罗清来到了这座县城最大赌坊———升发赌坊。
如今虽说战乱频发,军队的军需资源严重不足。但战事毕竟还在西南方,没有打到西边来,因此百姓依然二点一式地生活着,赌坊依旧照常开张迎客。
罗清抬步走进赌坊,赌坊里的人肩种接至,赌徒们的喊大喊小声一阵盖过一阵。战乱丝毫也没有削弥他们的赌瘾。仿佛外界的所有人与事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依然在赌坊里醉生梦死。
穿越熙熙攘攘地人群,罗清直接择了一个赌骰子猜大小的赌桌。
罗清直接用一文钱的赌资开始累积着本金。她没有如以往在洛水城那般暗暗戳戳地以输一局赢一局地方式,而是直接一股脑地将所有钱全部压上。
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得赶在亥时闭城门之前出城。她得在一个时辰内赢得一大笔银子,还得赶回医馆。
因此,她没有时间徐徐图之。
罗清直接连赢了十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罗清虽然连赢几把,但赢的银子数额不大,因此没有人前来为难她。
她从一个铜板的本金累积到了一两银子外加二十铜板后,慢慢地减小了赌注,连输五把。
这一操作打消了一些以为罗清只是手气好的人的注意力,但懂内门行道的人依然在观察着罗清。
猜大小有押注上限,一两银子封顶。
罗清不大满意这样的方式。她若想快速敛财,就得一直赢,但这样太惹人注目了。她怕还没赢多少就被请出去了。
于是,罗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摇骰子的赌桌,来到推牌九的赌桌上。
罗清没有选择推小牌九,而是与众人一起推大牌九。
罗清一上桌就连输了三把。
罗清的举措让赌坊的管事散了些注意力,毕竟猜大小这种玩法只要会武功或者耳力好的一些人都能十有八九的猜对。
但推牌九就不一样了,牌九比得是与庄家比大小,任你耳力如何灵敏都没用。
更何况是大牌九,由两幅牌六十四张牌一起发给玩家,其中的偶然性就更大了。尤其还是用掷骰子的方法选择玩家的先后顺序。
因此,注意罗清的人更少了。
察觉到身上的注意力已经尽数消失,罗清直接加大堵注,将所有的银子全部压上。
牌九这种东西不仅比的是手气,还要比记忆力。可以用那些已经出现过的牌来推断庄家的点数的可能性。
一直以来,罗清没有什么地方出彩的,但她有一个好用的大脑,一个过目不忘的大脑。
一轮下来,不过两刻钟,罗清的本金便已经累积到了一百两。
而她一股脑将所有资金压上的方式也吸引了赌坊内大多人的注意力。
罗清没有碰到那种硬是要与她比试赌术的奇葩贵公子,也没有碰上赌坊老板要求她豪赌一场。
估摸着敛的银子差不多了,罗清直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光明正大地在赌坊管事那里兑换了一张五十两银票,外加五个银锭子。
罗清不担心赌坊在赌坊里找她的麻烦,她一没有出老千,二没有扰乱秩序,她可是在众赌徒的灼灼目光之下光明正大地凭着真本事玩的牌九。
若是赌坊见她赢了就不许她离开,那么以后谁还来这个没有信誉的赌坊赌钱?
于是,罗清直接在管事面色难看并且咬牙切齿的目光下直接出了赌坊。
然后,便有了大街上的一幕。
罗清快速地奔跑者。
虽说她身负重伤,对付几个赌坊的小喽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她体内的毒素始终是个隐患,与他们耗下去,对她来说绝对是有害无益。
所以,罗清还是准备甩掉他们。
就在罗清拐了一个弯道之后,之间前方也围来了三个大汉。罗清见状,条件反射地回过身去,只见身后的大汉不知何时已经减少了一半。
罗清懊恼地拍拍脑袋,这县城的地形她根本不熟悉,追着她的大汉定是摸透了。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罗清想起了她被黑衣人劫杀的那次险境。她就是因为着了不熟悉地形的道,才会让自己陷入那般险境,还差点直接见了黑白无常。
心口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憋屈,罗清想也没想地择了一个小巷子,跑了进去。
并且站在原地等着一众大汉。
这一刻,罗清突然不想跑了。
众大汉见状,皆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罗清走进的是个死胡同。
一刻钟之后
罗清单手捂着胸口走了出来,但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身后没有一个大汉跟着出来。
此时的罗清脸色苍白,唇角隐隐约约地流下一丝血迹。
她眼神清明,眉头无意识地蹙起,但她的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一刻,罗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尽管她心口血气汹涌,隐隐发疼。
但她此刻,是真的放松。
自从柳青出现之后,她就一直在暗暗地烦闷,甚至是憋屈。她会不自觉地将自己拿来与柳青做对比,尽管柳青从来没有将她当做个对手。
柳青是贼老天的亲亲女儿,她怎么可能比得过柳青的优秀。
一开始罗清还以为那只是同为不服输的女子只间的不服气而已。而如今在她知道自己对止戈的心思之后,她便明白了,那是嫉妒。
她嫉妒柳青。
对于止戈的喜欢,被她自动忽略在心底。对于柳青的嫉妒,被她掩在冠名堂皇地借口里。
还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啊!
罗清嗤笑一声,还真是一个笑话啊!
罗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便狼狈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什么之地。
巷子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众大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皆鼻青脸肿。
为了能减少麻烦顺利出城,罗清直接将他们给打晕了。
月色朦胧,灰沉地天幕上散落着星子。寒风凛冽,透骨奇寒。
夜色虽撩人,却没有几人停下来欣赏。
……
罗清回到了医馆,医馆里灯火暗淡。栓子与顾景琰坐在医馆的一角讨论关于病理的事。主要是栓子问,顾景琰答。
两人见罗清回来,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罗姐姐,你回来了啊!”栓子对着罗清笑道。
罗清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应答,刹那间只感觉胸口处的气息朝着嗓子眼翻涌而来。
罗清连忙捂住胸口,转身跑出了医馆,然后直接在一处水沟处吐出一口血水来。
空气里逐渐弥漫起一丝血腥气。
“你与人动手了。”
严肃且肯定的话语从身后传来,罗清微微侧过头,只见顾景琰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在罗清还未回神之际,顾景琰抓起罗清的右手腕摸了一下脉搏,便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没事。”罗清直接抽回自己的手,顺势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不以为意道。
她还看见了顾景琰稍稍嫌弃的眼神。
“不就是吐了一口血嘛!小事。”罗清摆手道,然后转过身越过顾景琰准备回医馆。
“呵…在你看来是小事?”顾景琰突然嗤笑道。
罗清脚步顿住,微微侧过身看着情绪莫名的顾景琰。
顾景琰右手背在身后,挺着脊梁骨走到罗清跟前,肃着脸道:“我不管罗姑娘你干什么,但罗姑娘既已经将医治你的责任交给了在下,在下希望罗姑娘在伤愈之前不要给在下添麻烦。”
“哦,好的。”
顾景琰突然态度冷然,罗清看得一愣一愣的。
顾景琰凉凉地看了罗清一眼,便目不斜视地进了医馆。
罗清觉得,她一定是太给顾景琰面子了,居然敢给她叫板了。
但看在他医术貌似不错的份上,她暂时原谅他的无礼吧!
就先不揍他了。
罗清跟随在其身后进了医馆,栓子依然坐在桌旁。是被顾景琰留在医馆内的。
“罗姐姐,你出去干嘛了,脸色怎么越发难看了?”栓子担忧道。
“就找银子啊!”罗清将一锭银子取出,走到柜台,在栓子目瞪口呆之下交给掌柜的。
掌柜地见罗清只交了十两,他为难地看着罗清:“姑娘,那位顾……公子抓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有几味还是不常见的珍稀药材………”
见掌柜地还要唠叨下去的样子,罗清咬牙切齿地倪了一眼顾景琰。
“停,您直接说一共多少银子吧!”
“一共三十五两零一钱,老朽做主为姑娘抹一个零头,一共三十五两银子。”掌柜的笑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可以。”罗清再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三个银锭子交给掌柜。
“罗姐姐,你不会是去……打劫了吧!”栓子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