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猛然想起的事儿与柳青有关,这主要还得从柳青在辉安城时说起。
原着前期,柳青刚到辉安城。但她一介布衣商人在辉安城没有任何后台,只认识的几个与她生意上有牵扯的掌柜,若是只做小本买卖还好,但如果想要做大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天子脚下,那是一块皇族子孙遍地走,王公大臣多如狗的繁荣昌盛之地。先不论寸金寸土,就论辉安城里凡是有点名头的酒楼或是赌坊,都是王孙贵族子弟的私产。柳青根本无法与其争斗,单单对手稍稍使出个地痞流氓都够柳青一家子喝一壶的。
所以,还得有靠山才行。
柳青最后治好了靖王的腿,靠上了靖王那座大山。与他合开酒楼,不仅在辉安城混得风声水起,还赢得了靖王的倾心。
但温文如玉,能力强劲的靖王偏偏只是个男二,谁叫他有个因为柳青而郁郁而终的妻子呢!
谁叫他他偏偏不是男主角呢!
柳青在大旱中捐赠了许多粮食,药材。最后还在时疫一战中出手,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被世人称赞,还得了老皇帝的另眼相待。
名与利,可以说柳青是尽收囊中。
但罗瀚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自罗云清死后,罗瀚文先后多次派出杀手想要杀掉柳青,但都因其身边被靖王保护得密不透风而失败。
最后罗瀚文派出了一个女杀手,一个没有任何内力,却出手狠辣的女杀手。
时间太久,罗清已经不记得那杀手叫什么名了。但原着中曾经写过,那一次,柳青差点死在那个女杀手手中。
那女杀手扮作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遭人猥亵偶遇柳青。女杀手的相貌与柳青有几分相似,吸引了柳青的注意。女杀手的坚韧不屈服的性子取得了柳青的同情心。
最后两人以相近的价值观而成为关系极好的姐妹。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最能拿捏人心的女杀手的精心骗局而已。
毕竟往往就是身边之人才不会对其设防,轻而易举地被背叛。
女杀手取得了柳青的信任,邀她一同游湖,欲在游湖之时悄无声息地做掉柳青。
柳青欣而前往,就在女杀手掐住柳青脖子就快得手的的那一刹那,柳青挣扎之时看见了女杀手脖子上的白玉兰玉佩,然后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最后上演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认亲大戏。
原来那白玉兰玉佩是一对的,柳青的母亲与女杀手的母亲是失散多年亲姐妹,最后才分别落到她们手中。
最后柳青制了控制女杀手的毒药的解药,女杀手也归顺了靖王,几人一起揭露了罗瀚文的狼子野心。
而罗瀚文也成了一个前期死得早的小炮灰,而那些书信根本就没有抖落出来。
罗清承认,她当初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很是激动,因为柳青差点就死了。
但这反转也来得猝不及防,使得罗清久久都未能平静下来。
罗清细细地想着原着中的剧情,再联想刚刚柳青手中的两块玉佩,还说什么那是靖王的救命恩人落下的。
也就是说,柳青的杀手姐姐救了靖王的性命,还不小心将认亲的重要玉佩给弄丢了。
还被柳青稀里糊涂的冒认了。
开玩笑吧!
罗清的脑子有些混乱,她感觉剧情也越来越乱了,但是她想象不出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她虽然逃婚了,但是还有一个罗云清代替她嫁到靖王府。而且她也没去搅和剧情啊,怎么会这样?
罗清越加迷糊了。
等等,代嫁的罗云清。
罗清想,她既然没有去搅和剧情,那么若是说如果代嫁入靖王府的人是那个女杀手呢?
毕竟原着中的罗云清早在去年九月份郁郁而终,而如今的罗云清,似乎还活着,还活得挺好的。
罗清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想不差,她认为很有可能代嫁之人就是柳青的杀手姐姐。那么这一系列的改变都说得通了,只是连锁的蝴蝶效应而已。
女杀手的玉佩落在柳青的手中,难道能女杀手与柳青已经成为了敌人?
罗清深思,心中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但这一切也只是罗清的猜测而已,事实到底如何罗清也不得知。
“罗清,罗清~”韩瑜单膝蹲在罗清身前,看着怅然若失的罗清,神情很担忧。
“啊?怎么了?”罗清回神,下意识地抬头,一眼便看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升起的火堆。暖意袭来,罗清懵懵的大脑也通明了许多,但同时痛意也清晰了许多。
韩瑜蹙眉看着罗清捂着的肩头,只见血液已经凝结了。而且罗清的手背上满是血迹,看着着实有些可怖。
韩瑜很担忧,若是伤口太深,且处理不得当的话很有可能发炎变严重。而罗清又隐瞒了女子身份,不可能让柳青来处理。而他又是男子,亦不能为其医治。
韩瑜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心里很是烦躁。
“你放心,这个只是皮外伤而已。”罗清见韩瑜一脸地担忧,急忙解释道,然后指了指直摊在地上的右脚,小声道:“就是这腿骨折了……”
“先处理伤口。”
韩瑜肃声道,然后很是认真地看着罗清:“以后,你离那柳青远一点,以后也莫要让自己再陷入这般险境。”
“嗯嗯~”罗清连连点头,一副乖宝宝模样。
此刻罗清很庆幸,庆幸的是她及时地躲开了寒剑。
其实活着是最美好的,因为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韩瑜递给罗清一个棕色的瓶子,欲言又止道:“那个……这是伤药,你知道的,我……不大方便。”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罗清笑着接过,打开来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韩瑜见状,转过头去。眼睛定定的看着窜得老高的火焰,不时还添根柴火。
罗清看着手中的伤药,此时此景,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担忧,反而觉得无比安心。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罗清受得比这更严重的伤都有。
曾经有一次为了逃离五号,躲进了山里。与那几只狼的那一战,她满身伤痕与血污,没有伤药,只有鱼腥草,她都不曾皱过一次眉头。
而此时,不过就是肩头破点皮肉,流点血而已,就更不能了。
呃………虽然说还折了腿,但至少小命保住了啊,还想那么多干嘛!
知足吧!
罗清心想着,小心翼翼地将外套与大袄褪在手肘处,直接将伤口处的里衣口子撕开了。
但罗清看着肩头满是血污的伤口,手中倒伤药的动作顿住了。
罗清不仅在感情上有点洁癖,在生活中也稍稍有点洁癖,尤其还稍稍带点强迫症,就使得罗清对满是血污的肩头更下不去手了。
若是不将血迹清洗了,就直接这样将伤药撒上,那不是一直都是血腥味吗?
罗清想着,她不禁怀疑若是还要一直闻着血腥味,她能受得了吗?
不说好几个时辰了,她连一时都无法忍受。
“怎么了?”韩瑜听见罗清没有了动作,出声询问道,但眼神一直盯着火焰,一瞬都没有偏离过一毫。
罗清不禁感叹,这也太君子了吧!连她是他妹妹都不破例。
害!
“就是觉得这血污……我可不可以先清洗干净再上药?”罗清没有底气道。
她也知道韩瑜绝对不会同意,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至少还有一丝可能不是?
“不行。”韩瑜严词拒绝,果然罗清料想的那般。
“可是……这血污很有可能导致发炎啊!”罗清见韩瑜态度强硬,便开始乱扯理由。
“那也不行。”韩瑜仍就态度强硬,不允许罗清乱来。
“可是……”罗清仍然觉得这样直接上药好难受,心里瘆得慌。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用水冲得干干净净,就像她当初直接用潭水漂洗一遍那样最好。
虽然最后还是导致了发烧发炎,但也没生命危险啊!不就留点疤嘛。
那都不是事儿!
这个年头谁没块疤痕来记录当初那些动人心魄的事儿,罗清很看得开。
“没有可是。”韩瑜被罗清气得眉头直皱,最后懒得与罗清费口舌,直接夺过罗清手中的伤药,不由分说地转头就往罗清撕开衣裳的伤口处撒去。
罗清惊愕,说好的正人君子呢?
这明明就是翻版云梨,当初云梨也只表现在嘴皮上烦着她,她只要说点话诓过去就成了。而韩瑜……则是直接动手,根本不给她动用三寸不烂之舌的机会。
罗清深深地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她简直都能想象到她以后被约束的日子了。
一阵痛意猝不及防袭来,罗清顿时将所有的念头抛之脑外,抚着痛得直突突的眉头,直痛得呲牙咧嘴。
韩瑜见状,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上了药之后,将伤口包扎好,三日不得碰水。”
“什么?”
罗清睁着一双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衣裳上的血污,不确定道:“你要我三日都带着这些血污?”
韩瑜白了罗清一眼,好笑道:“难道你就准备一直不换衣服吗?”
“这倒也不是。”罗清扯扯嘴角,不好意思道。
这事确实是她断章取义了。
药上好了,韩瑜收回了伤药瓶,却眉头紧蹙,显得有几分无措。
“韩哥,怎么了?”罗清压下痛意,整理好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转头看着韩瑜。
“你这伤口得用干净的布包扎才行,所以……”
“原来是这个啊!”
罗清瞬间明了,话不过脑子,张口就道:“干净的绷带我包袱里多着呢!”
韩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罗清,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韩瑜的无言使罗清反应了过来,知道韩瑜误会了,误以为是她的束胸布,急忙解释道:“那些是我自己专门用来备用的,在军医那里顺的,就怕哪天受伤用得着,你不信的话你瞧。”
罗清连忙翻开一旁的包袱,将一卷干净的医用绷带给韩瑜瞧,韩瑜脸色这才松缓了下来。
自从当初银狼事件有了受伤的经验之后,罗清凡是只要出门,都会在身上备上这些东西,以防急用。
就如她出门永远也只会带走两身衣服,一把匕首,火折子,一根蜡烛,一个金宝。寥寥再多些急用的散碎东西。
这些足以她踏遍天下。
“包扎的话我自己来就行了。”罗清连忙狗腿地笑笑,扯下一截绷带,然后将剩下的递给韩瑜,道:“这些你拿去给其他受伤的弟兄们吧!”
韩瑜没有接,看着罗清摊在地上的腿道:“你的腿骨折了。”
罗清听闻,看了看右腿,连忙摆手,指着正在处理伤口的众人道:“这个无事,反正都已经骨折了,等会儿再治也不迟,反正也没有危险。反而是他们急需这干净的绷带,也好减少发炎导致更严重的可能。”
罗清看了看手中的医用绑带,朝着韩瑜身前又递了递。
韩瑜略微思索片刻后就接过了绷带,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罗清,关心嘱咐一声便带着去了柳青为重伤之人包扎的地方。
韩瑜一走开,罗清便松了一口气。
罗清立即将伤口包扎好,顺道打了一个活结。
罗清慢慢地用手将右腿蜷着,掀开裤脚,只见小腿处一片青紫。
这肿得似乎…是不是…也太大了。
罗清心想,但还是忍着痛伸出手在小腿处摸骨。反复确定了好几次罗清才松了一口气,她的腿骨没有摔断,只不过是稍稍错位了一些,压住血管了而已。
只要正了骨,好好养养就好了。
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得尽快正骨啊,如若不然,血液不循环,时间久了肌肉组织会坏死的。
罗清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已经麻木并且已经青紫肿大了的右腿,她自己是会正骨的,但就是过程稍稍有点疼。
罗清不确定她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况且,她只有一只手能用,左手,暂时无法使力,四舍五入的话等于是废的。
就在罗清踌躇不定之际,两只黑靴出现在罗清的视野里。
罗清疑惑,如今大多人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正忙着自理,她不确定此时还有谁能有闲心来看她呲牙咧嘴。
罗清仰头而视,只见止戈出现她的视线里。
“大人!”
罗清惊呼一声,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止戈没有回罗清的话,只是蹙眉看着罗清肿得老大的小腿,语气肯定道:“你需要马上正骨。”
“我知道。”罗清点点头,苦笑道:“这不正准备着接骨嘛!”
“你自己动手?”止戈的语气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满,但罗清只能听出这两种。
她如今心肝脾肺都仿佛在疼痛,其他的她懒得去深想。
“是啊,这也不是很难啊!”罗清强颜欢笑道,右手也放到了小腿上。
她心想,虽然她此刻看着有些凉凉,但这气势得稳住了。
但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罗清的手放在右腿上久久未动,不是她怕疼,而是她一只手咋个正骨嘛!
罗清心想着面前这人热闹也瞧了,能麻溜的走开吗?
“哎~你干嘛?”罗清惊道。
只见在她失神之际止戈已经蹲在了她的身前,且双手已经放在了她肿得老大的小腿上。
罗清连忙用右手撑住地面,屁股连连往后坐,想以此来离止戈远一点。而止戈却双手固定好罗清的小腿,语气简洁道:“帮你正骨。”
“不用不用。”会折寿的。
罗清连忙阻止,手还未抬起,止戈一使劲。
“真的不……卧槽~”
疼痛猛然袭来,罗清的小脸皱成一坨,无意识爆出粗口。
止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罗清已经青肿的小腿,一时竟失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想要做,便做了而已。
再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