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羡慕她光鲜亮丽,唯一李易天爱慕她阳光背后的阴影,说不感动是假,可要说爱情却有些牵强。伊雅实在想不透今晚的自己为何如此冲动,难道仅仅是因为一颗鸡蛋?还是因为醉酒后的那一夜,他抄小道偷偷的拿走自己的心?乱七八糟的念头纷涌上头,致使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伊雅顶着两黑眼圈起床,遮光粉底高光遮瑕全用上还是难以掩盖疲惫,干脆顺着黑色眼眶化了个烟熏妆。
大抵是昨个失眠精神有些恍惚,竟在超市里跟谢春芳迎面碰上。龙辉的知名度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的,又加之龙辉为快速打开富县市场,常常有特价活动推出。谢春芳是个爱贪小便宜的,每逢大型促销活动必然有她的身影,街坊四舍亦是如此,伊雅为避开熟人相逢的局面,每次从卖场经过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谁知千防万防皆毁于今日。
谢春芳远远的瞧见伊雅进来,那硕大的两个眼眶立马就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心里有些嫌弃,一心只怀疑的着伊雅定是从事着不可告人的职业,不是卖身就是走私,不然怎的顶两颗漆黑的眼圈到处游荡,自己还是赶紧离她远些才是。故此谢春芳只当不识眼前人,提着购物袋匆匆从伊雅身旁走过。
“店长早上好。”伊雅所到之处,穿着绿色员工服的超市人员皆毕恭毕敬的向伊雅问好,谢春芳以为自己听错,特意拉了前台客服细问,谁知这伊雅竟真是这么大一家超市的店长,谢春芳惊讶瞪大了双眼,心里瞬间活泛起来了。眼看着伊雅消散人群不现,谢春芳在店门口等了许久不见其踪迹,也不愿费心去等,提着一袋子打折促销品先回家再说,这么大的店在这,还怕她跑了不成?
明儿可就是伊熊返校的日子,明明满身横膘的伊熊落在谢春芳眼中却成了瘦猴一般的人物,在家两日,谢春芳可劲的造着伊熊爱吃的酱大骨,哑巴父亲托福,可以捡些碗底的酱汁沾着大白馒头,砸吧得津津有味。
谢春芳听着声音,瞥了眼哑巴父亲就想开口大骂,哑巴父亲见此,立马条件反射的放下馒头,腾的起身要走。
“你回来!给我坐下!”谢春芳单脚蹬在椅子上,嘴里叼着牙签傲慢的问道。
哑巴父亲小心翼翼的阿巴了一声,唯唯诺诺的挨着椅子边坐下,埋头啃骨头的伊熊见怪不怪的朝两人望了一眼,继续埋头苦啃。
“我问你,你出走这么多天都住哪?”
哑巴父亲紧张的双手连着头部一起摇摆,咿咿呀呀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你这些天跟谁住一起?伊雅?”
“阿巴阿巴!”
“带我去看看你这些天住哪里!”谢春芳作势起身,要拖着哑巴父亲出门,吓得哑巴父亲阿巴阿巴的乱叫。
“行,你不带我去看也行,那我就当你这些天出去跟野女人鬼混去了,明儿一早我就跟你去民政局离婚,这小破房子和儿子归我,还有你母亲留下的那几亩田地卖了归我。”
哑巴父亲凄凄切切的看着谢春芳,却唤不回她半点同情:“你别拿你那可怜样看我,你要不带我去,咱们明天就离婚!你也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当初你拿800多块钱娶我,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也算够可以的了,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也早该够那八百多块钱了,现在是你欠我的。”谢春芳挑着眉头,高耸的颧骨被刻薄的嘴巴牵动着,就像一只正在吞咽一切的饕餮般,贪婪,无休无止的索求。
“儿子先别吃了,把你爸扔门口去吧,反正他还有另外一个家,总是饿不死的。”
满嘴油光的伊熊扔下骨头,顾不上满手的油渍,扯着哑巴父亲的衣领,一把就把哑巴父亲推搡到门口,砰的一声,毫不留情的将哑巴父亲隔断在了门口。从小被谢春芳身传言教长大的伊熊,自是谢春芳的忠实拥护者,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四月的穿堂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衣裳单薄的哑巴父亲在楼梯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不住的抖脚取暖。
门内的谢春芳撅着屁股,拿眼使劲从门底下的门缝里看去,见哑巴父亲转身往楼下走去,立马穿了衣服招呼伊熊道:“儿子,快!跟上你爸,看看他去哪里?”
伊熊舍不得手里的酱骨头,满嘴含肉的嘟囔道:“他一糟老头子能去哪?又是个哑巴,哪里有人看得上他,跟踪他干嘛?外面怪冷的!”
“你想不想天天吃肉了!”
“我不就在天天吃肉吗?”从不短过吃食的伊熊满不在意。
“那你想不想住好房子,开好车?”
“那自然是想的,你是说老爸找了个姘头是贵妇?”
“贵你个头!赶紧跟上,别搞丢了!”
伊熊拗不过谢春芳,嘟嘟囔囔的披了个外套,伸手抓了块大骨捧着,心里默默的把盘中肉仔细的数了数,这才不甘不愿的跟着谢春芳出门。
小巷里的灯把哑巴父亲的身影拉得纤长,无边无尽的夜幕盖住了多少人的辛酸。细如牛毛的春雨,密密麻麻的蛰在身上,把深灰的外套染黑。哑巴父亲抱着胳膊,在寂寥的小巷中徘徊。
不远处的一双黑影在身后窃窃私语:“妈,你看!我爸没本事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能指望什么呢?连个雨都不会避,害我也跟着淋雨。”伊熊怨念颇深的嘟囔。
“再等等!看他会不会跑去找那野丫头!”
“什么野丫头?”
“就是伊雅!”
“找她干嘛”
“也不知道那野丫头走了什么运势,居然当上了龙辉超市的店长。”
“妈,你没喝醉吧,瞎说什么胡话!“
“千真万确!我今儿亲眼所见,好歹她也是我屙下来的一块肉,发达了难不成要撇下我们?就算要不来房和车,能拿一些钱也是好的,再过几年你也得娶媳妇了,聘金也是一大笔,正好让她给掏了,我也就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