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只有我们给人送温暖的时候,还第一有人上门给我们送温暖呢!”
“我啊,这是乌鸦反哺呢!”伊雅乖巧的笑着:“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七年前有个女孩躺在这撒泼打滚,嚎啕大哭的?”
“这哪记得啊,我们这办事处,一天没来个撒泼打滚的,这一天工作就不得劲。”
“可你们不会来个撒泼打滚就给钱吧?”
“这倒也是。”
“当时你们可是给了我九百三十二块钱,我现在可是还记得呢!”
“还以为是多少钱呢,你啊也别放心上,我们这单位本来就是为了解决群众困难,每年送出去的礼物,救助金不知凡几,小姑娘别放心上。”
“不,对于你们可能只是小事一桩,可是对于我来说,那是我改变命运的起点,当初要不是你们给的这些钱,别说是顺顺利利上大学了,只怕我会心灰意冷直接跳了湖,真的!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足以让我有勇气走过一段又一段的黑暗日子。”伊雅红着眼眶,泪珠在眼角打转。
曾云露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伊雅,像是舐犊的婴儿在寻求温暖的怀抱。曾云露紧张的从兜里掏出纸巾,慌慌张张的递给伊雅,可伊雅已经收了苦相,一脸都是灿烂的笑容:“不知道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哥哥还在不在?”
“哪个黑框?我们这戴眼镜的可是好几个,不知道你说哪个?”
“黑框,偏分发型,有些微胖,长得挺高,瞧着有一米八的样子,穿了黑色卫衣,外头套了件棉夹克,运动鞋,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伊雅眯着眼,仔细回想,却回忆不起具体的五官。
“姑娘,这些个特征,我们这一抓一大把,可是不知道你说哪个了!”
“不管是哪个都是我伊雅的恩人,这些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我一把。”伊雅郑重的超众人深深鞠躬。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姑娘快,快别这么客气。”
熙熙攘攘的闹了一回报恩的戏码。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重新上了车。
“店长,你还好吗?”短暂的沉默后,曾云露怯懦的问道。
“没事。是不是很震惊我有这么不堪的过往。今天早晨你也在超市见过我妈了,对她是我亲妈。你今年几岁?”
“今年刚满18。”
“为什么没去上学。”
“没考上。”曾云露红了脸,略不好意思的回话。
“考不上也没什么丢人的。只要别挑战社会道德就是。”
“店长,我没有!”
“我想给你说说我十七岁的故事。”
“那年我考上大学,家里人不出一分钱就算了,还把我的救济金全都领了个干净,你知道心死的感觉吗?有多少次我总想一了百了,深夜里多少次想着,就这样永远的闭上眼睛吧,就这样永远的别醒来吧。”
“店长……”
“可是很遗憾,第二天一早我就会如期醒来,因为我还要起床给我的宝贝弟弟做早餐,备课本,送他去上了学后,还得洗衣服做饭砍柴扯草喂牲畜。这是我的日常。”
“这是真的吗?”曾云露狐疑。
“早晨大闹超市的妇女就是我的亲妈,如此的不堪,你便能知道,我的过往有多么的不堪回首。”
“可是店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人的一生,就像那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去哪生根发芽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全是凭风的喜好,有的被微风温柔的推进肥沃的土壤,有的被飓风推进糟污的下水沟。这是命,前半段的命运在风手里,后半生命运,却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有些种子落入糟污的泥土是无奈,总是让人颇为叹息,可若是有人主动跳去污糟中,干这种傻里傻气的事情,可是要受人唾弃的。”
“店长,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什么叫主动跳入污糟中,什么叫受人唾弃?”曾云露有些激动,大抵是明白了伊雅话中所指。
伊雅也不再说,有些话说透了,就没啥意思了。人际关系,最好玩的总是对人心的揣度上,就像一段恋情,最甜美的,总是在暧昧不清的猜测中尤为刻骨铭心。
“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弯过曲曲绕绕的小巷,伊雅把车重新停在龙辉超市。
“店长,不是说还要去一个地方吗?怎么就回来了?”
“这就是啊!”
“啊?”
你算过刚才从离巷到龙辉超市的距离吗?
“我估算着大概不过10公里吧。”
“准确来说,是11.8公里,步行不过半小时的距离,我从离巷中孤苦无依的砍柴女到今日龙辉超市的一把手,我用了整整7年的时间,减去大学4年,这期间我发过传单,当过文员,当过鸡排店的收银员,做过银行的业务经理,然后是龙辉的采购助理,到采购,再到采购总监到店长。我并不是在炫耀我的成长史,我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女生,只有靠自己才是最稳固的,也许你现在只是一个前台,一个收银员,每个月那些两千出头的工资,你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也许你把改变命运的机会寄托在男人身上,又或者是福利彩票上,可是别忘记了,男人伤情,福利彩票伤钱,一个男人在靠谱,也总有伤你心的时候,福利彩票再便宜,也是需要每天2块钱去投资的,所以为什么不投资自己呢?你还年轻,未来有大把可能。黄文斌年轻。跟你年龄相差不大,可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老婆,并两个孩子了,跟这种男人玩暧昧,最终伤害的都是自己。”
曾云露被伊雅说得一阵心虚,可嘴上依旧强硬:“店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黄总真的没什么。”
“如此,便算我多心了。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那离家出走的妹妹也会这样被男人骗!”
“离家出走?那店长你不去找她吗?”
“这是她的选择,我只能建议,却不能干预。我们像长在同一株藤蔓上的蒲公英,各自有各自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