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见外,没房子住就直接住下!”老爷子重重的锤了下拐杖:“要不是今晚忘记把酒店订的鸭子给你带上,我怕还不知道你这几天都睡在山脚下的车子里。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车里,万一遇见坏人咋整?这个山沟沟里,喊破了喉咙都没人应你,我老头子耳朵又聋腿脚又慢,到那时候你咋办?”
伊雅眼眶泛红,享受着久违的关爱,突然她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不太坏。
老爷子看她反应,还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重了,赶紧找补道:“我也不是故意凶你,就是怕你女孩子家家的,总这么睡车里不好,你别瞧我这棚子破,我家的阿黄阿黑牙可尖了,一般村里人从我这田里过,阿黄一叫,都得远远的别着走。要不,就我一老头看场子,怕是这群鸡鸭早被偷光了。”
老爷子见伊雅依旧红着眼眶,只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眼看泪珠就要滚动而下。可是急了:“闺女,你可别哭啊,你要闲这床硬被子破,明儿我进城给你买两床新被子,一床垫,一床盖,行不行?”
“爷爷,这已经很好了,我是太久没有亲人关心,突然有些矫情了。”
“唉,你这女娃子,想亲人很正常啊,怎么就能是矫情呢?你爸妈是不在身边吧?”
“我爸前不久去世了……”豆大的泪珠,抗拒不了地心引力的魅力,滚滚顺脸颊两旁流下。
“那你妈?”
伊雅只抿嘴流泪不发一言,老爷子唉叹了一声:“看来是老天爷让我们这两个失亲的人相逢的。”
伊雅见老爷子误会,也随他去,反正谢春芳在自己这,跟死了没两样。
“哎呦,快别哭了,年龄轻轻的,别把眼睛给哭瞎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爷爷,我认你当孙女,我们一起把鸭场经营下去。你看行不行?只要你别嫌我,占着年纪大占你便宜就行!”
“爷爷!”伊雅悲切的喊了一声。
“唉!”老爷子开心的应了声:“你在床上躺着,我给你煎两鸡蛋去。”
“爷爷,我不饿,你别忙了。”
“怎么能不饿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饿着。”
伊雅很想跟他科普下女性的发育年纪在18-20岁之间就停止了,到瞧老爷子高兴,自己也跟着期待起来。
黝黑的铁锅烧热,倒入金黄色的花生油,打碎两颗鸡蛋直接扔进铁锅里,被热油烫出两朵白色的蛋花,老爷子见火候已到,拿着锅铲,颤颤巍巍的滴落几滴黑色酱油,撒几颗干瘪的葱花点缀,找个印着不知名墨色的花纹的旧碗盛了,咧着嘴的端到伊雅面前:“吃!吃!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唉!谢谢爷爷!”伊雅眼含热泪,嘴边却盛开了两朵梨花,在这个破旧的木棚里,显得无比洁白神圣。
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落泪有人沉默。60多亿的人类困在同一个时间牢笼里,享受着各自的欢喜悲切。
即便是拥有相同血脉的人类,依旧有各种不同的悲喜。
伊熊趴在铁床旁边,不时的扭动粗壮的脖子来缓解脊椎的疼痛。
黄小莉的手术很顺利,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抢救回来,现在已经转入一般病房看护了。谢春芳躺在隔壁病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想到自己积攒多年的金器,被伊熊摸走,胸腔里感觉窝了一堆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可对上伊熊那发白起皮的嘴唇,到底还是没忍心开口责怪。毕竟他刚失去他生命中第一的孩子,只怕心里也是难受的要紧,如果自己再责骂他,只怕他会承受不住的。
她疼了一辈子的孩子,她怎忍心责怪呢?
而她另外一个被忽视的女儿——伊小妮,此刻正躺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裹紧被子睡得香甜,全然不守其他十几个女生谈天的影响。
天一早,她还得继续上培训课呢!总有一天,她要变得比伊雅更强,到时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她会一个一个的,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深夜的清风,不知为何温柔,抚着田泽里的稻谷沙沙的唱着摇篮曲,欢乐的青蛙再打着鼓点,不知名的虫儿鼓着翅膀伴奏。一切都是如何美妙。闻着被子上浓烈的阳光味道,伊雅这么多年,难得可以伸长着身子,睡一场好梦。车驾再豪华,总抵不过一张小床带来的幸福感来的强烈。
精神饱满的伊雅,一早就抓了酒店胖哥要的鸡蛋和土鸡土鸭,早早的搬上了后备箱,见还有些位置,又自作主张的扭了几颗翠滴滴的青菜,用购物袋一装,放车上出发,只是这次与寻常不同,伊雅这次特意带了老爷子一同前去,让老爷子亲自体验一把从别人手里收钱的快乐。
老爷子果真如伊雅所预料般,笑脸都快咧到耳后了。胖哥也是个好心肠,见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有田里折腾,自发的让出了一毛钱的利润空间,虽然利润空间不高,但是双方图的不就是个长久稳定的合作工作吗?
伊雅坚信量变一定会产生质变,从离开龙辉,卡上负债9千,经过伊雅不断的白日做梦,总算只剩了4000多的外债未清。一会再找几个酒店后厨探探门路,万一又成一单,那自己清债指日可待。
毕竟每个月一号,伊雅只要眼睛一睁,就意味着这个月有8000贷款要还。车贷房贷各占一半,还得打算着早早的把费林鹏的欠债还上,不过随着房子过户,下个月少了房贷四千,伊雅总算能轻松一点了。
就在伊雅细细盘算资金的时候,一个不知名的账号给自己转了一串零的进账,伊雅眯着眼睛,仔细的数了两遍:“个,十,百,千,万,十万,千万!个,十,百,千,万,十万,千万!”伊雅心咕咚咕咚的狂乱的跳着,联想到昨天程德邦给自己的电话,只怕那小子真给自己转了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