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是我亲妹!这样断然让他们上门,说出去我们也不好看。”程母弱弱的辩了一句,惹得程德邦瞪了她一眼:“那你打算怎么搞?就让她天天这么上门膈应我们?”
“要不,你给她介绍个对象吧?你认识那么多人,总能寻得出几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我手里有大把的适婚男青年。”程咬野淡定了说了句。
“真的吗?那太好了!”程母喜上眉梢。
“可那蓝招金却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你觉得她这种破破烂烂的咸菜干,家庭,背景,能力,样样不出挑,她凭什么要人看上她?还一门心思的嫁高门,真当高门好混?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老程……”
“你还真别不服气,你看那些在娱乐圈里斗得一塌糊涂的宫斗冠军门,凭借着美貌与心机嫁入豪门,哪个能婚姻美满,与富豪老公举案齐眉的?豪门就是个绞肉机,不管多少青春少艾奋不顾身的往里扑腾,最后都只能化作一滩滩肉糜,徒惹人笑话。”
“唉!”程母叹了口气,程咬野见自己老婆垂头丧气的,也就跟着安慰了声:“所以你也别指望我这边能给她做媒了,她真要有本事,就一棒子打昏一富商,拖进房里怀个孕,没准一个月也能伸手向他们要些奶粉钱。”
程母脸色难看,程咬野本想安慰几声的,可想想程母家里的一堆糟心事儿,嘴也变得越加毒辣。
“当然,如果她愿意给老头做小,就跟黄忠丰那小老婆一样,我倒是能给她牵线搭桥。”
“你怎么能……”程母见程咬野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自己有心反驳,却无能为力。
程母身高一米六八,程咬野身高一米七六,相差不过8厘米,可因为两者间的财富人脉关系,她和他的距离,好似差了一个银河宇宙。
“我只是怕她再这么缠着,怕咱们家德邦遭殃。”
“你担心这个干啥?咱儿子虽然调皮了点,可还是个有脑子的,垃圾分类知识至少在及格线以上了,比他爸当年强。”程德邦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见程母脸色不佳,又追加了一句:“我看那老会计打的就是声东击西的主意,你可别错了想法,正中别人下怀。”
程咬野没空再跟程母扯这些家长里短,公司今年的年度计划还没达标,又加上为逼走黄忠丰放出的烟雾炮,现在公司里都人心惶惶,安抚人心势在必行。
按照常规做法,自然是加工资最为有效,可此举程咬野并不赞成,一来加工资只是能起到一时鼓足士气的作用,可换来的是公司长期的运营成本累加,另外大层面加工资,基层员工涨幅不大,资金全倾倒在以杨耀华一帮为首的管理层,这程咬野如何能愿意?
可除开加工资这一短期有限的手段,就只有持续不断的开新店,扩展外部业务,来稳定军心和股东。有时候程咬野真想一口气把这些股东全都给清出去算了,免得天天闲在哪里找事。
可一家独大的企业哪里能走得长远,小企业单打独斗即可,有匹夫之勇,敢闯无人之境,就有赢得江山的几率。可企业一旦做大,企业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企业了,甚至在体制的管控下,后台强大的股东渐渐势起,慢慢蚕食企业内部,而最终你也只能含泪宣告退休。
企业是你的企业,可企业不是你一个人的企业,程咬野想疏离那些股东势力,把程德邦安稳扶上董事长位置,只怕依旧道阻且长。
程咬野长叹一声,望着玻璃窗外的灯红酒绿,他最喜的依旧是深夜里外婆为他点的那盏豆黄的厨灯。灯下永远温着一碗或浓或浅的菜汤,为他抚慰一天的辛劳。
可那双慈爱的眼睛渐渐衰变,取而代之的是黄忠丰贪得无厌的双眸,慢慢的榨干他心里所剩无几的温情。
对外甥再贴心,最终敌不过对亲生儿子的心疼,程咬野还记得在病床前,他拿着股权转让书,追问外婆是否受人逼迫,她转头不语的模样,还有黄忠丰得意洋洋喊他名字的样子,从那一刻起,他对外婆的情感就只剩下愧疚了。
从股权转让书的事情发生伊始,直到外婆仙逝,他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外婆一眼,而外婆再也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自己。
外婆去世的那天,天气还算晴朗,与平日并无什么不同,窗外的电线杆,还有燕子在来回蹦跳。他似往常一般,喝一杯牛奶就2个鸡蛋。他整了整西装的褶皱,从衣橱里选出一条宝蓝色的领带,一切整装待发,打算迎接新一天的销售高峰。
电话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响起,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有些沙哑,:“野子,外婆她去了!”
“你说什么?”程咬野不敢相信的大声质问。
“你外婆她昨晚心脏突然骤停,进抢救室急救了一晚上,最终没有救回来,于今日清晨五点四十分的时候走了!”
“昨晚心脏骤停,你们为什么不通知我,外婆5点走的,你们为什么九点才通知我!”
“外婆临终前嘴里念叨着都是她对不起你,让你生她气了,她怕你见到她不开心,都不敢打电话给你,我们劝她给你打个电话,她总说,要是你气消了,你会打电话给她的。要是气没消,她打电话过去,你该生气了,我们也劝不动她,由着她抱着电话一坐一整天,还整天追着我们问,是不是没给她充电话费,是不是医院信号不好,要不,野子你咋可能一直不打电话过来呢?”
程咬野听得眼圈泛红,放下了一切奔赴医院,可看到的已经是一具蒙了白布的尸体,外婆临终的模样他没有勇气看,他怕他一揭开白布,铺面而来的都是满满的愧疚感。
葬礼办得很盛大,十里八村及商政界的人都送了画圈挽联,说是十里长街都不算夸张。他面无表情的答谢四方来客,任凭一众亲朋好友在身边哭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