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坐下,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菜,招待不周,还多担待。”
“阿姨哪里话,只是孕妇不能吃螃蟹,容易流产,阿姨下次别买了,浪费钱。”
黄小莉将洛丽塔裙子捞到腰间,这才抬着臀部慢慢坐下。
谢春芳赶紧把螃蟹往伊熊的餐位那移了移:“那个熊儿爱吃螃蟹,这螃蟹是给伊熊备着的。”
黄小莉转头朝伊熊笑了笑,吓得伊熊赶紧摇手道:“我不喜欢吃螃蟹,不喜欢吃的,赶紧把这螃蟹倒了,别伤着你宝贝孙子。”
谢春芳有些不爽,却还是碍着伊熊的脸面殷勤的照应着。
“阿姨家是做什么的?”黄小莉先一步开了口。
“就随便做一点生意。”
“什么生意啊?阿姨你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做生意,你说说看,没准我还认识一些人脉可以帮帮你嘞!”
“倒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生意,做着玩而已。”
“珠宝?服装?小吃?是开店还是开公司?”黄小莉不懈追问着。
“还不会是摆摊吧?”黄小莉一脸轻蔑,赤裸裸的眼光,直觉让谢春芳感受到了冒犯。
“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生意,不爱说这些,对了姑娘就是县里人吧,要是闲得没事就上龙辉超市去逛逛,我大女儿在那当店长,你买东西报她名字不用花钱。”
“真的?”
“这还能骗你不成,要是一会吃完饭有空,我陪你去龙辉超市走走,消消食。”谢春芳关键时刻也只能把伊雅摆出来撑门面,何其可悲?
“真的?那一会我可得好好逛逛,我常去龙辉超市,若真是买东西不用花钱,可帮我一大忙了”
“你随便逛去,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伊熊挺着腰板吹嘘着。
黄小莉见他二人眼神坚定,这事八成是真,可见自己找的接锅侠实力不俗。
一顿饭吃得黄小莉心满意足,但是谢春芳愁了肠。
这姑娘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一餐饭的时间,家底倒是被这姑娘套得明明白白的,可姑娘的底细却瞒得一丝不漏,加上伊熊偏帮,这一顿饭下来,肉味没常出什么滋味,心里却被塞得五味陈杂。
饭后,黄小莉连餐后水果都不消吃,赶紧拾掇着伊熊上超市看看。
谢春芳和伊熊二人,见她兴致高昂,倒是不忍拂了她的提议,一行三人锁了房门,叫了个滴滴,往超市里挤。
周五下午的超市,是一周中难得的午高峰,许多衣裳鲜亮的女子趁着午休赶紧来超市囤积周末周六在家的口粮。
黄文斌在伊雅那下了几次面子以后,工作起来格外卖命,每日都亲自守在收银台出,盯着顾客的过机商品,好以此推断出客户的购物习惯。
有上进心的男生,没有一个女人不会为此拜伏,伊雅心内也是喜欢这类上进的青年,特别是上进后的黄文斌再也没空处处紧盯自己,伊雅在小范围内拥有了一定自由。
今儿一早,伊雅刚出门不久后,就接到了李易天的电话:“喂,伊雅,今天有时间吗?”
“李队,有什么事你直说。”
“我们之间非要这么冷冰冰的吗?倒还不如从前做饭搭子的时候融洽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连宴席都会散,何况赴宴的你我?”
“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想我们先静一静吧,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我家的情况你一清二楚,你家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原生家庭总是各有各的不幸,我们两个人想要毫无顾忌的相处下去,要面临的艰辛比寻常人要多上几辈。”
“算了,不说这些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那李队,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伊雅,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
“你爸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你有空就来拿一下。”
“好。”伊雅哽咽了一声,挂了手机立马掉转车头往派出所方向而去。
李易天似乎早就知道伊雅的心思,一放电话便在门口等着了。
先跟我去资料室登个记吧。
“嗯。”
“伯父去世了许久,之前你母亲不愿意尸检,所以拖得时间有点长了,法医同事昨天才刚把报告送来我们这里”
“嗯。”伊雅心情低沉,不愿多说,不管李易天如何呱噪,伊雅以嗯字贯穿全程。
哑巴父亲的去世不存在伤口和牵扯刑事案件,只所以坚持要尸检,无非是伊雅固执的想求个答案。
到底哑巴父亲是死于谢春芳的虐待?
还是因着自己染上了带状性疱疹?
报告很薄,不过是一面a4纸大小,哑巴父亲凄惨一生,只化做伊雅手中这寥寥数语。
死者姓名:伊洪声
年龄:51周岁
身高:163cm
死亡时间:庚子年4月25
死亡原因:人体常时间处于严寒环境中,个体保暖能力不足,散热量远超过产热量,人体体温调节到达生理限度,物质代谢和生理功能发生障碍所引起的功能萎缩,加死者生前染上带状性疱疹,导致生理机能损坏,导致的综合性致死。
伊雅盯着报告一字一句看了数遍,这才颓然的倒在地上,原来哑巴父亲的死亡,伊雅和谢春芳两人。没有谁能撇干净关系。当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青城山下白素贞
洞中千年修此身
啊~啊~
潜修苦练来得道
脱胎换骨变成人
啊~啊~
一心向道无杂念
皈依三宝弃红尘
啊~啊~
望求菩萨来点化
渡我素贞出凡尘
耳边不知为何响起哑巴父亲生前最爱听的黄梅小调,眼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
哑巴父亲爱听的歌,哑巴父亲爱看的西游记,哑巴父亲爱吃的猪脚,伊雅都还深深的记得。可偏偏忘了带哑巴父亲去吃战斧牛排,忘了哑巴父亲曾奋不顾身的为她挡刀,忘了哑巴父亲总会为伊雅深夜留门,忘了哑巴父亲总会在清晨为伊雅熬一碗白粥,忘了哑巴父亲爱着她的事实。
一根木棍,挑起了伊雅的童年回忆,也挑破了伊雅与哑巴父亲最后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