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煮粥吧?那我必须得喝光,哈哈,拿来,哎哟,我这手,我忘了还挂着呢。“他一激动赶紧伸手去接,接过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裹着纱布挂在胸口呢,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我来喂你吧。”宙渊等他一眼,故作平静地拿着粥碗和勺子,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一下粥,咬起一勺,轻轻吹了五六口,停下来,准备喂过去,又由于地收回来,瞪了正在嘿嘿笑着的陈宥廷一眼,故作平静地又吹了吹,然后才递过去。
陈宥廷张开嘴,小心地含着勺子吃了起来,吃完才道:“嗯,好吃,盐不多不少,温度也刚好,宙渊,谢谢哈,干脆以后我叫你师父好了,你这么厉害还对我这么好。”
“不许叫。”宙渊边收回勺子,边沉声拒绝道,垂眸舀起一勺粥,道:“听起来太老。”
陈宥廷扑哧一笑,见他认真吹粥,便道:“哎哟,称呼而已,谁说师父一定是年龄比自己大的,只要在某一方面教授过自己,就应该被尊称一声师父。”
他真诚地说道,宙渊忍不住停下动作来听他说,忍不住眼神惊讶了一些,这些道理他还没听过呢,陈宥廷见他有所反应便继续开口解释道:“你教我了解到那么多东西,还送我一把剑,还准备教我功法,我叫你一声师父也不为过。”
“不行,喝粥,不许说了。”宙渊反应过来,便面色平静地拒绝,把粥递给他喝,陈宥廷张口吃下,咽下后才道:“为什么啊?”心想会不会是因为芜烟,
“不喜欢。”宙渊很肯定地回答,收回勺子,继续舀起粥来,对着粥吹着的时候,眉宇间微微蹙了蹙,陈宥廷立马察觉他心情好像有些不好,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只好点头,乖乖道:“好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宙渊。”
宙渊愣了愣,随即眼光柔和了一些,嗯了一下,继续给他喂粥,等喂好后,他收回碗道:“还吃吗?我再去装些。”
陈宥廷脸色有些苍白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不吃了,粥很好吃,只是我现在胃口不是很好,谢谢啊。”
宙渊点头,面色平静地放下碗,扶他去睡,道:”哦,那你先休息吧,我去收拾碗。”
陈宥廷点头,借着他的力气慢慢往下移,然后忍着痛躺下,宙渊很自然地给他盖好被窝,然后看陈宥廷心情不错地躺在床上,转身展销碗往厨房走去。
陈宥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英武带着一股美感,忍不住开口叫道:“宙渊。”
宙渊抬着碗转头疑惑地看着他,却听他笑容甜甜地说:“谢谢哈!”忍不住心里暖暖的,面上却故作平静道:“嗯,快睡吧。”
随即转头笔直地走去厨房,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宙渊看着雨中的河水,里面的鱼正在因为氧气的稀疏,时不时地跳出水面来,跟着均匀跳跃的河面来个强重音符地跳动。
陈宥廷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本就不怎么强悍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看样子所以沾床就睡着了,在雨声中睡得格外的踏实,又宙渊在时,他每次睡觉都特别踏实,因为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宙渊看他睡着后,轻轻掩上门,撑着油纸伞从竹屋前走过,不疾不徐地走到茂盛的林子里,周围有几棵早已倒下腐朽的粗木,他拐着进去,只见树干之上长着一簇簇大大小小的黑木耳,他伸手去摘木耳,那画面简直俊得让雨都好看清晰几分,淡淡蓝白的衣衫在伞下显得清新脱俗,真正配得上谪仙一词,朽木都格外生动好看。
他伸手变出一个竹篮来,竹篮虽为旧竹,却用黑布包裹垫起内侧来,他这样拿着丝毫不显女气,依旧是英俊挺拔,陌生人如玉。
他在枯木前慢慢移动,片刻才重新转身走出树丛间,雨水不能打湿他的衣角和下摆一点,依旧风度翩翩,如同采茶仙家一般转移到另一处坡上的枯木前,微微倾身向前,伸手从树丛伸过去摘下半截枯木之上的木耳,放到左手的篮子里,篮子和油纸伞的撑杆都在左手里拿着,却异常的沉稳有力。
等摘得差不多了,他才走下坡来,顺着来时的小道走回去,近看稀疏远看茂盛的草丛在雨水的冲刷中显得更加鲜嫩青翠,他走过去时,草在脚边动了动,更显俏皮可爱起来。
“前面那个人看着不错,下雨天竟然还独自在这里走。”
“哼,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走。”
两道黑影在雨中带着黑色梭帽,还有黑色蓑衣像鹰毛似的坚硬杂乱,带着雨水冲刷不匀的森森死气,瞬间从半空出现在雨中,脸上被魔气侵蚀融合得黑紫丑陋。
“哟,看样子还是个女人,正好补补阴气。”那两个黑衣人说道,急速跃起,直飞向前面那个人去。
宙渊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竹篮,走在山野之间不紧不慢,突然听到一道尖锐的惊呼之声:“啊!救命!有妖怪!”
宙渊立马停下脚步,用右耳听着那个声音,确认精确一点的方位:“你们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救!啊!”
宙渊立马却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就见到两个魔族的人正在吸收一个女人的精气,女人晕倒在地,他急忙一掌打出,那两人没料到还有人会突然出现,就没防备地被浑厚的法力打倒在地,直吐血,宙渊手中唤出小岩剑,锐利剑柄处有着一点岩浆似的蓝色标志。
“你是?”那个被打倒在地的魔族人愤怒地抬头,看不到白伞下面的人脸,却在不小心瞥见他的剑后,瞳孔顿时瞪大,惊悚之色顿时充满了脸色眼神里,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威压逼近时,斗篷一抖准备逃跑,却被宙渊一剑横劈过去,他忙抬刀去去挡,用魔气对抗,却还是噗地一下吐血,另外一个见状立马打出一掌浓黑的魔气攻击宙渊。
如同巨大蠕虫一般在空中雨中膨胀缩小肚子膨胀缩小身子,就在宙渊一剑强悍的剑气横劈过去时,蠕虫似的黑雾立马爆炸如同恶心黑液四溅开,被丝毫没能溅到宙渊身上半滴,那个被打惨的魔族人赶紧调整一下气息,微微稳住自己的气息后,立马加入打斗中,宙渊撑着油纸伞手里还拎着盖好黑木耳的篮子,剑一动,迅速转手躲过魔族人魔剑的攻击,顺势抬剑攻击向身后的黑衣人,如同河面突然被抽出来的长棍,带着水帘华丽却带着杀气,黑衣人赶紧歪身阻挡。
后面那个身影迅速趁机攻击过来,他脚下一动,却如同雨中水蛇一般用白伞阻挡,让砍下来的剑顺着伞弧度被分力出去,伞上像加了层硬滑冰晶石一般,丝毫没有坏,那都是他的法力,那个黑衣人丝毫伤不到他分毫,他的白伞打法实在诡异,而且剑也在不经意时攻击过来,他不得不后退闪躲。
身后的人又咬牙瞪眼狰狞地冲击过来,却被他巧妙地躲开,而他攻击时,还旋转着油纸伞,油纸伞外层的淡蓝色冰晶法力像冰尖像齿轮一样长出来一节手指那么长,一不小心就被割伤了后侧颈部,他忍不住伸手去捏那伤口的血,愤怒地捏了捏,粗声骂道:“宙渊,既然是你,为何不敢露面跟我们打!”
宙渊不惊讶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语气冷到极点道:“你们你不配!”
“哼,好,我们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自那芜烟给孤邢魔君陪葬后,你就变缩头乌龟了,哦,你是被芜烟亲口说勾结我们魔族,怎么你现在还装正义跟我们魔族翻脸吗?”
宙渊顿时火气冒气,冷声道:“死!”话音刚落,他伞向后仰剑身迅速扫出去浑厚的法力,直划着地面过去,却是趁机借地面的草叶灵气,魔族人哪里想到他会突然被激得出手如此迅猛,赶紧转身躲过,却被剑气炸得差点没跌飞出去,立马愤怒地纵身一跃如同蝙蝠一般直逼出浓雾剑气斩向宙渊,那雾气状似雷达,宙渊只能迅速向上刨开竹篮,随即剑身一划,使出巨浪一般浓厚的法力嘭地一下直撞向雷达似黑雾。
剩下的黑雾余震被油纸伞和他轻身躲过,他旋转一周,如同一个拿荷叶伴舞的仙子,再划至挡去黑雾后,伞瞬间合上,旋转一周后面准那个黑衣人的心口直射过去,像把利剑有像颗炸弹一般,速度之快黑衣人只来得及侧身躲到树的侧后方,那伞却稳稳插在他身侧前的树上,黑衣人吓了一跳,不敢大意,那把伞却在插稳之时紧接着突然打开,一股隐藏在伞内的法力轰然打出,直接震飞没反应过来的黑衣人,飞到地上划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又吐一口血,血浓黑如飞溅的浓墨,挣扎几次再没力气起身。
另一个黑衣人早已刺剑过来,正对宙渊后背心口刺去,宙渊迅速旋转身子躲过,让他顺势往后面冲去,只擦着一毫米的距离剑就擦到他后背了,篮子已经落下来,他顺手去接过,旋转停下时,又顺势划一剑月牙法力崭新方才那个刺他的黑衣人,黑衣人也迅速转身躲开,却不想他脚下一踢一剑刺了过来,黑衣人来不及闪躲立马身子一转化作淡淡烟雾消失在原地,让宙渊这一剑刺了个空,而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倒地的黑衣人身边,宙渊刚反应过来,就见他抓着那人,斗篷一掀,立马全部化成淡雾迅速消失。
宙渊连忙跟上去追,却突然想起身后还倒地昏迷的女人,女人趴在地上,脸枕在胳膊里看不太清长什么样,再加上被雨淋湿得凌乱的衣服长发,宙渊转身拔出插在树上的伞,走到她身边用伞轻轻遮住她的头和上身,施加法力探查她的精气,发现并没有被吸至死,便给她输入一些精气,消除记忆,然后转身离开,在她没醒来时拎着篮子纵深一跃,消失在原地,向着黑衣魔族人追去,再次出现在林子里时,只感觉道一丝残留的魔气,可能是魔族人暂时在这里疗伤过,感觉他过来了立马消失逃窜,他正准备继续追,就感觉一股仙气赶了过来,忙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青云快速降落在他所处的位置,只见他拎着个篮子,撑着把油纸伞,迅速消失跑开,他方才明明感受到一股魔气和一股仙气在纠缠,想必这股仙气就是他吧,他想起术横之前提起的一个神秘仙人,赶紧追了过去。
宙渊再次出现时,已是竹屋前面不远处,雨已经渐渐停了,周围的屋檐树叶都在滴滴答答地落珠,但他的伞依旧没有放下,正不紧不慢地向竹屋门口走去。
青云立马出现在他身后,见他向竹屋走去,忙开口道:“等等,你是何人?”
宙渊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被追上来了,他的伞低了低,抬腿就继续走,青云却突然出现在前面的路上,眼神狐疑试探地盯着他,道:“你不是凡人,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地?”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礼貌,便语气柔和一番道:“我没有恶意,只是天界有仙规,神仙是不能随意下凡的,但如果你现在跟我回去,我还是可以既往不咎的,又或者说你是天君派下来的?”
他说着要靠近去看伞下的人,心想父王什么时候派术横和他外的神仙下来,他怎么不知道,宙渊却一剑划过来阻止他前进,青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赶紧抬剑去阻挡,看来只能动手揭开他的真面目了,他抬剑正要反击上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住手!”
青云转头,看着那个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出门的熟悉脸庞顿时恍惚了一下,听他开口焦急问道:“尘烊,你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三弟!”还没等宙渊露脸青云已经震惊开口,随即十分激动地跑过去,抓着他胳膊道:“三弟,你还活在!太好了,二哥想死你了,父王母后也特别想你。”
说着激动地给他一个拥抱,鼻子有点酸,放开他时立马看到他身上缠着的纱布,吊着的手担心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是魔族人打的吗?”他想起之前那股魔气,难道这个仙人是帮他的,可是那魔族人这么厉害吗?居然能打伤他向来法力天赋极佳的三弟芜烟?还是说他三弟变弱了?他忍不住心疼几分,陈宥廷看他这样忍不住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只会说个我字。
宙渊立马抢过陈宥廷的胳膊,冷声道:“回屋穿衣。”
“宙渊!?”青云还没看到伞下的脸,但一听声音,立马辨认出来了,可是他不是跳下脱髓池了吗?居然不仅还活着,而且法力比之前见长,难道那脱髓池太久没有人跳,已经生锈瘫痪了?还是说他太过清白正义圣洁,导致压根没受多少伤,可是这么短时间内实力恢复甚至大增,是怎么回事?他以前修炼是很快,只比芜烟差一点,可是现在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孰能生巧?他一堆疑惑,却没好意思开口。
宙渊没有理会他,拉着陈宥廷进屋,迅速关上门,他赶紧伸手用身子去挡,然后趁机溜了进去。
陈宥廷看他们这样,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看样子这两人是有点闹别扭的啊,不知道关系好不好。
青云看他笑,顿时心情大好,一进屋就赶紧问道:“三弟,宙渊,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你们这是和好了吗?那宙渊跟魔族的事是不是真的?三弟,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天庭去见父王母后?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问得连环炮似的,宙渊不悦地沉着脸把伞放在一旁的桌上,陈宥廷被问得有点晕,瞥了眼不怎么高兴的宙渊,又看着一脸疑惑的青云,道:
“神仙哥哥,我不是你二弟,我是宥廷,是皇宫的六皇子,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误会吧,宙渊是个极好极讲义气的人,跟芜烟神仙的关系肯定不错,所以芜烟神仙这么做多半是想让他活着,可能情况紧急,可能怕他想不开,所以干脆编个理由把他关起来,找个事给他做,只要他能活下去。”
他只是猜测,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宙渊这人很义气,很好,这就是他最可爱的地方,所以芜烟应该不舍得他跟着送死吧。
宙渊和青云都惊愣地看着他,宙渊眼神里自然多了些感动,鼻子有点酸,但是男子汉不落泪,所以他只是嘴角动了动,垂眸眨了眨眼,心想好像这么说是挺符合芜烟的性格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为什么他就不能跟着去杀魔君呢,他是助将,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人。
他这样调离自己,那他当时的危险得有多大,他忍不住有些心疼和愤怒地盯着面前的陈宥廷,仿佛在看芜烟。
青云看了眼宙渊,见他沉默眨眼的样子,便误会那是有点委屈难过的神情,忍不住转过头来看还在穿里衣还裹着纱布的陈宥廷,这才发现,他真的在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半丝的仙气法力,忍不住震惊疑惑道:“你是凡人?”
他现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渡劫!凡人!芜烟?会不会是芜烟大战魔君之后深受重创,所以神魂尽毁,变为凡人,记忆也跟着不见了。”
想到这他看着认真点头的陈宥廷道:“可是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你记忆还在吗?你的神魂呢?那场大战发生了什么?”
宙渊也意识到这一点,他怎么没想到,指不定芜烟攻打魔君时神魂被毁,变为没有记忆的凡人,落入凡间,就成了皇宫的六皇子,这好像说得通,当下他更加深信陈宥廷就是芜烟了,暗暗发誓好好保护他,所以他转身走去拿陈宥廷外套。
陈宥廷和青云都被他的举动给吸引过去,陈宥廷看他把外套轻轻披在自己身上,立马笑道:“谢谢宙渊大大。”
青云惊讶地看着他,大大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还叫他尘烊吗?他是故意装的,所以他是有记忆的吗?那他为什么不跟宙渊回天庭呢?宙渊的事只要他一开口解释,父王肯定能放了宙渊的,而且还能想办法给他恢复法力的,父王母后之前可是最疼他的。
陈宥廷看他呆愣疑惑的样子,便笑道:“神仙哥哥,你坐,实话说,我对你们说的都没有印象,我从小就生长在皇宫,甚至不知道世上还有神仙妖怪魔族鬼存在,但我很高兴能认识宙渊和你,也许我这已经越界了,但我希望你不要现在带走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