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廷忍不住审美疲劳,开始在颠簸中缓缓闭上眼睛,靠着车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声呼唤:“王爷!”随之是金属交撞的声音。
他皱皱好看的眉眼,戳戳眼,正准备撩开车帘,却发现车帘被外面的人撩开,他被光亮刺得恍惚了一下,脑子里面闪过一个词,陌生。
就在大眼瞪小眼的瞬间,他友好又疑惑地开口:“大哥,有事?”
那人暴怒着黑白眼珠,低声狠狠喝了一声:“拿命来!”说着后退一步放下窗帘伸剑进来,陈宥廷惨叫一声条件反射往后退,那把剑却突然抽出去,在窗帘在和别的剑当当地抵挡对抗起来,显然自己的护卫赶来阻止了。
陈宥廷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后刺了一剑进来,只破车架,他赶紧惨叫一声:“啊!救命!”赶紧往车前跑一点,前面又刺一剑,他停下脚步,右手车帘却开了,林昆严肃而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门帘前,却还是吓了陈宥廷心跳一抽。
“王爷,快,下车!跑!”林昆说着一剑横扫那刺剑过来的人,陈宥廷只见血溅在车帘上,甚至溅到他的青白淡素色衣袍和手背上,凉而粘糊,前面的剑随那人倒地而抽出去,他赶紧走出车门,却迎门冲来几个山贼模样的人,他才知道自己惨遭山贼了,而眼前自己的人又倒了一个,他心里砰砰乱跳,竟然忘了跳车的动作。
“王爷,快下车!”林昆赶紧冲过去挡山贼,给他留下几秒的跳车时间,可是陈宥廷吓傻了错过了跳车时间,林昆靠车门越来越近,他只好转身准备从左边跳车,却迎来两个山贼,手中持着剑,陈宥廷赶紧缩回头开口嚷道:“住手!我给钱!”
由于叫得太过宏亮,山贼条件反射地愣了愣,手中的剑没有来得及刺过来,脚步却没有刹住,陈宥廷望着他快速放大的脸,赶紧随手抓起马尾巴当武器,当鞭子就抽像那张脸,嘴里还惨叫一声:“住手!救命!”
那山贼还以为他要掏钱呢,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竟然被抽了一下脸,马尾巴带着软长的毛尾巴只拍自己的脸上,一股骚臭味吸入鼻中,顿时恍惚了一下,马受惊地往前跑,陈宥廷惨叫一声往后跌,手里还拉着马尾巴。
那山贼条件反射地侧身躲过马车,林昆也条件反射地转身躲过,“啊!我的脚!”山贼虽然躲过了马车轴却没躲过车轮,车轮只压他脚过去,他忍不住等车轮压完过去,抱脚惨叫。
陈宥廷莫名其妙地被马车带走甩开山贼,忍不住兴奋地又惊又笑,疯言疯语地喊道:“哈哈,救命!哈哈,救命!救命!啊!”笑了一会发现马不受控制地乱跑,前面的树上却突然跳下来几个黑衣人和威亚绳子,看不出是敌是友,他忍不住急得伸手打了一下马屁股,又被马疯跑弄得跌落在马车里,终于惨叫一声顺手放了马尾巴。
黑衣人的刀剑果然砍在马车上,很快车后又传来金属声,山贼的惨叫声响起,黑衣人杀的,但黑衣人好像也不是好人,因为陈宥廷在不经意间瞥见车帘缝隙外一个黑衣人瞪着杀气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锁定致命位置,他本能地收到危险的信号。
果然就在他奋力躲往左边车架时,那把黑衣人的剑刺了进来,他甚至没有精力去想为什么黑衣人会杀山贼,既然都是杀他的,难道他们被山贼误会为他的暗卫攻击,所以干脆弄死山贼,可为什么他们不借山贼杀他呢?反而自己跑下来?
他想不通,却抬头看到前面的一棵不是很高的树上躺着一个白衣有气质的男子,条件反射地远远喊一声:“哥们!救命!哥们!喂!求求你,救救我!”
黑衣人没想到前面的树上躺着个陌生好看的男子,只继续做铁链连着大刀远远地扫向奔马前腿的动作,马腿受伤条件反射地跪地停车。
“啊!”陈宥廷好不容易冲到车门帘前,被车这么突然停下,条件反射地往前飞出去,车也翻向前面,他心想这下不摔死鼓励也要被车砸死了。
树上的那个俊脸男子迅速消失在树杈之上,脚一踢树干,咻地一下直迎向陈宥廷,一掌打过去,浑厚的神力击向翻阅而起的车,却没有车门毁人翻的动作,连马都跪在半空定格住了,对,就是定格,所有的东西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大刀和链子还在马腿之上,血液飞溅的轨迹也停住了,还有扫车的那个人,身体倾斜的弧度,表情狠厉大胆,后面的人追赶和打杀,所有动作都像一幅栩栩如生的画。
但是很快,宙渊快速抓起陈宥廷的腰身,一脚轻轻点在车翻车顶的位置上,身体和陈宥廷的身体顺间跳到高空,周围的动作迅速动了,车却因为这一脚没有继续往上翻,而是像受到一股强大压力一样往地面砸去,顺着马跪下的动作向前滑了一圈,划出一天深深的痕迹,却没有摔坏,也没有翻,马痛苦地嘶叫一声,跪倒在地,趴着滑一下,起不来了,扫马腿的人条件反射地放开铁链,他可不傻,万一车和马带着刀跑,他不放手肯定被扯进去。
陈宥廷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为什么车没有翻跟斗,为什么陈宥廷会出现在马左侧五米处站着,旁边那个同样帅气英武的男人是谁?光从气场来看,绝对不是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能够得罪得起的,刚才他在树上躺着的样子悠哉悠哉,只是匆匆一瞥车内一眼,并没有任何别的动作,怎么会这么短时间不知不觉从车里救出陈宥廷,对他们而言就是从车里救的,因为他们根本没看清陈宥廷摔出车门外的动作,所有他们看着完好无损的马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是什么人物,不会是神仙吧?居然能穿车瞬间转移。
“黑衣人为什么和山贼打起来了,他们都是杀我的!”陈宥廷惊恐地缩进神秘美男的身后,看着车后附近的黑衣人和山贼刀光剑影的热烈画面,林昆和几个手下护卫也在热烈打斗中。
山贼和黑衣人都尴尬地停住了动作,没有人愿意解释为什么,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似乎埋伏的地方其实有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所以误会成黑衣人是陈宥廷帮手了,黑衣人则是持着杀都杀了,敌已经树立了,那干脆杀完,好复命山贼杀害的陈宥廷,嫁祸成功,山贼有尸体作证也不错。
山贼头领趁机偷偷看着陈宥廷眨眨眼,开口喝一声:“撤!”然后一刀打向对手,立马抽出手来逃跑,黑衣人没有追,林昆等人也跟了两步没有跟,因为黑衣人立马转移目标向他们,他们想冲过去投靠陈宥廷和宙渊。
黑衣人也冲过来只击杀神秘男人,大着胆子试探男人的功力,万一只是纸老虎呢,他们自我欺骗道,却不想,宙渊掌张成鹰爪,就在那些人冲到他们跟前,举剑准备砍下时,他爪子一抬,立马原地腾起一幢土墙,直直格挡住黑衣人的攻击和前进。
“王爷!”林昆着急叫了一声,陈宥廷赶紧开口道:“林昆,你们快跑!我没事!快跑!”他的话刚落周围的黑衣人又绕过土墙来击杀他们,宙渊一下施展法力,立马地上立马拔起一圈墙,竟然瞬间堆成了一个无碑坟墓。
“啊!”陈宥廷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声,就觉脚下一空掉下一个凭空出现的深坑,宙渊跟他一起掉进坑里,却稳而有力地扶着他没有摔伤,也没有摔倒,陈宥廷忍不住感叹一声:“神仙哥哥,你是蚂蚁侠吗?蚂蚁会堆坟挖坑!”
他语气和眼神里尽是崇拜和兴奋,宙渊瞪他一眼,张手迅速施展法力,直击地下的泥坑,面前立马出现一条长而弯的通道,上面却响起一道呼唤和被土坟隔住的刀剑撞击声:“王爷,王爷!你怎么样了!”然后有人惨叫一声,不知道是他的护卫,还是黑衣人!
陈宥廷赶紧开口道:“我没事!你们快跑!不行,神仙哥哥,我不能扔下他们。”宙渊却早已在坑的对面,右手举着一颗蓝白发光的白菜!
陈宥廷愣了愣,那真是一颗白菜,小小的,长一颗球那么大,而且是纯法力幻化成的,用来引路用。
宙渊英俊的脸庞在诡异的蓝白火上显得朦胧好看,带着淡淡的蓝光,只是眼神充满了杀气和凌厉,陈宥廷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一伸左手,陈宥廷只觉得一股强大吸引力席卷而来,直绑着他的腰,他啊地惨叫一声,像被风吹着后退的猪一样,躬着腰和身子直直划像宙渊的手。
被放下时只感觉刚才前面的土坑和地道全部被封锁住了,宙渊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跟上!闭嘴!”
然后右手的法力白菜灯迅速照亮蜿蜒进去的洞,陈宥廷转身,灯的亮度已经迅速在他身边淡去,他赶紧开口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们,他们一直保护我!”
前面的宙渊脚步突然顿住,突然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左手一张又从前面吸了他过去,后面的地道也跟着封闭起来。
“啊!你是磁铁吸盘吗?吸引力这么……唔!”陈宥廷刚站稳就开口生气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口泥巴封住嘴巴,是那种黏土,像块饼一样贴在他嘴上,但并没有塞进嘴巴,也没有封住鼻子,宙渊一掌又打通前面的一条地道,陈宥廷说说不出话来,连忙用手去扒贴在嘴上的黏土,右手却被一股大力抓住,然后被拉着向前,是速度惊人的前进,他狂奔都差点摔倒,左手也根本顾不上去扒拉嘴上的黏土饼。
正在他快要体力不支摔倒时,宙渊突然停下了,伸手打了一下上方,前面立马露出一道光来,又是一个坑,足足有一个牛锅那么大,陈宥廷看他右手之上的蓝白色白菜法力灯熄灭,变成法力消散,正神奇地看着没回过神来呢,就觉得腰上一股大力传来,然后就升上了地面,青青草地,周围还有山,他手一滑,地上的土坑立马填上了,但是没有恢复草皮的原貌,尽管这样,陈宥廷还是震惊地佩服他,他实在是太强悍了,绝对是鼠界之王,刨坑能力太强了!土盾术最高境界也差不多这样了吧?
宙渊向前走去,前面有草丛有树木,陈宥廷赶紧跟过去,嘴里呜呜呜地发出声音,希望他能帮忙解开这比502还要黏的土饼。
宙渊打了个响指,土饼掉落,却还留下一些土渣,陈宥廷赶紧用袖子去擦,见他还在继续向前走去,忍不住开口道:
“神仙哥哥,谢谢你啊,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只是不想丢下我的同伴而已,毕竟他们一直保护我,以前和现在都陪着我,我就这样把他们丢在危险的敌军里面,我心里真的很愧疚和难过。”
宙渊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拳头紧握,似乎还有些颤抖,声音低沉而冰冷道:“那我呢?”
陈宥廷愣了愣,感受到他强大的威压和气场,立马不敢走也不敢动了,毕竟那个拳头青筋暴起,虽然白却坚硬有力,他小心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拖累你的,我为我麻烦你救我而道歉,我感激你,我没有责怪你没有帮我救我同伴的意思,我只是着急,我恨我没有能力救他们。”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个颤抖的身影低沉地叫了一声:“芜烟。”
陈宥廷愣了愣,转眸扫了眼周围,心想他这是在叫自己吗?正要发问,见他转过身来,眼神复杂而清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陈宥廷盯着他看了半晌,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丝毫找不到这么英俊帅气的脸,他小心地问道:“对不起啊,我们见过吗?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是谁。”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张白皙而冷峻的脸旁沉默了,眼神像擒着痛苦和复杂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半晌右手突然凭空抽出一只没有剑鞘的长剑,那把剑宽厚做工精致,还会发光,中间一条蓝色像剑脉一样填充着,剑柄雕着蛟龙的图案,栩栩如生。
可是陈宥廷却本能地慢慢后退,心中悲哀地暗道,大意了,难不成这个神秘的人物也是自己的仇人,亏他还傻乎乎跟他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带上林昆他们,虽然带了也没用。
“神,神仙哥哥,有话好好说,要不,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仔细想想认不认识你?”
“宙渊!”宙渊拿着神剑慢慢逼近,陈宥廷小心慌乱地后退,却撞到了树干,赶紧侧身继续后退,使劲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来道:“宙渊神仙,我,我只是一个凡人,我真的没印象见过你,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更没有见过你,我说的都是,真,真的。”
他说着不小心绊倒一个石头,跌落在地,硬是没敢惨叫出声。
宙渊冷冷地盯着他,剑直指他的喉前道:“芜烟,你别以为你假装凡人,我就认不出你来!五百年前你为何要诬陷我!为什么一直不肯来见我?”
他说着眼睛有些红润,仇恨和愤怒使他的剑亮得逼人,直指陈宥廷鼻梁,陈宥廷只要敢动,他就指向喉咙,陈宥廷被剑的寒气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没有诬陷你,我也不是什么芜烟,我就活了十八年,真的,我,我有出生证人的,就在皇宫,我就是一个凡人,神仙哥哥,我真没有骗你。”
“不可能!芜烟,你别装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请你如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依旧不可能罢休,五百年的孤独和痛苦,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轻飘飘的我是个凡人就能抵消的,他不相信世上还有一个凡人长得跟芜烟一模一样的脸,他气愤地直刺像陈宥廷的右脸旁边一厘米地面。
陈宥廷听到刺耳的金属声,吓得头皮发麻,恍恍惚惚,“啊,神仙哥哥饶命,我真没有骗你!我真不是芜烟,我叫宥廷,是这个国家的六王爷,我真不知道我怎么诬陷你的,我真的从来没有诬陷过任何人,真的,我就18岁,我还是个孩子!刚刚成年的孩子,真没诬陷过你。”
他敢肯定他要是再不解释清楚肯定会被杀的,反正逃是逃不掉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解释什么,说谎肯定会被轻易识破,而且他都不知道他怎么诬陷眼前这位强悍的神仙的。
宙渊眼神狐疑地盯着他,像一只狼在研究这是个人还是块石头一样,看得他心里只发毛。
“十八岁?”他低声喃喃道,手中的剑终是慢慢收了回来,似乎是在努力劝解自己,这个人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陈宥廷哪管那么多,见他收剑,赶紧连滚带爬地起身,却还是不敢跑,毕竟宙渊有吸星大法,他只好强作镇定道:“嗯,我真的只有十八岁,我不认识什么芜烟,也不知道我哪里跟他像了,让你误会了,实在对不起啊,神仙哥哥,我真的不是他,没事的话,我,我就先走了。”
边说边小心地后退,跟只受惊的猫一样,慢慢后退,直到后退道一米远时,才转身撒丫子就跑,背对着宙渊跑。
宙渊喉结动了动,看着他快速远去的背影,顿时神情悲伤,眼睛有些红润,原来他远离自己是这样子的,想到此他忍不住咬咬牙,身影快速闪烁着追过去。
陈宥廷转头看到这快到模糊的白色衣袍,顿时啊啊啊地惊叫着加快速度:“变态啊!有鬼啊!救命!”
他话音刚落,就转身看着身后,突然发现那个鬼魅神影失踪了,他顿时寒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