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渊沉默地看着夙笙的背影,总感觉她不是寻常人,不知道她这次的故意靠近,是偶然还是故意,他决定找个时间偷偷跟着她观察她到底有什么阴谋。
陈宥廷却放下红纸飞机道:“尘烊,我们回去睡吧,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回宫一下?”显然他根本没把叶夕桐的事放在心里,虽然他也感觉这个女人气质与白天的脱俗清雅不搭,而且这两种气质都与酒馆老板娘的身份不搭,但他想不通老板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不定真的只是故意这样打个广告而已呢?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明老板娘有点经济头脑,或者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现在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
宙渊点头,跟他回客栈房间睡觉,他随手把红纸飞机放在桌子上,用茶几压着,道:“下次买酒再去会会这位老板娘,说不定还能谈笔生意。”说完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宙渊蹙眉,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她不可轻信!”陈宥廷一听,忍不住扯着被子转过身来看他,只见他站在原地,衣服也没退去外套,一脸严肃的样子,便笑道:“我也觉得她有点古怪。”
“哪里古怪?”宙渊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生闷气,严肃地盯着他看,他怎么现在越来越容易轻信别人了,客栈老板显然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敢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他们做,芜烟可不是这样的。
陈宥廷见他严肃,抱了抱被角当枕头使用,让头压在上面寻个舒服的姿势,才故作认真想了想,道:“嗯,就是不搭,白天见她如同大家闺秀清雅脱俗保守,刚才见她又浓妆艳抹打扮有些开放,但这两种气质都跟她的酒馆不搭,这人除非她很喜欢酒馆,跟酒馆有一定重要的渊源,否则她怎么看都不像会守着酒馆的老板娘,或者酒馆有什么秘密,不过现在都只是猜测,等有空我们去看看再说吧,你困不困?要不要先躺下啊?”
他说着缩着腿忍不住对一脸严肃的宙渊笑,宙渊面色平静地开口:“我不困,你先睡。”他说的是事实,陈宥廷顿时眼睛亮了亮,微微靠起身来问道:“你真的不困?”宙渊点头:“不困。”
陈宥廷顿时来了点兴趣道:“我听说神仙在天上一天,地上就是一年,所以在天上的夜晚睡下时,等于在地上半年才睡一次,那在天上睡一晚上,岂不是地上的半年?那岂不是比动物冬眠的时间还长?会不会饿死?”
宙渊愣了愣,听他这样描述,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摇头道:“不知道,没试过,可以从困的时候起像凡人一样睡一晚上就起来,应该可以适应。”
陈宥廷皱眉:“那不是像刚生孩子的女人男人一样?晚上要被孩子吵醒几次,隔一个时辰就起来喂孩子一次,那得有多累,而且别人一生有几个孩子就经历几次,都能崩溃出产后抑郁来,大大,你可是在人间呆几年就连续经历几次,我怕你崩溃受不了的,所以你趁着天上的白天也赶紧睡吧,养成习惯就适应了。”
他无比认真地说,宙渊听着生孩子,被孩子吵醒,喂孩子,产后抑郁等词藻,再看他一脸认真平静,心里莫名地羞涩起来,竟是不敢相信这些词会从一个18岁的男孩口里说出来,而且说得还那么仔细那么认真,好像亲眼见过似的,他忍不住耳根发烫,白皙的脸颊上出现淡淡绯红,哦了一声,假装面色平静地乖乖躺床上去。
陈宥廷见他上床盖上被子,也没退下外套,便笑出一排白牙来,见他转身背对着自己躺着,耳根还发红了,忍不住笑着出鼻息来道:“大大,你睡得着吗?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宙渊脸颊微红,微微侧过头来问道:“什么故事?”
“白雪公主的故事,我目前只想到这个,要不要听?”
宙渊微微蹙眉,转过头回来背对他,心想白雪公主?看这名字难道也是神仙?难道跟芜烟也有关系?他忍不住脑海里浮现芜烟在五百年里路过一片雪地,偶遇了冰清玉洁美得透明的白雪公主,从此印象深刻念念不忘,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来见他,白雪公主所在的地方肯定很远吧?比鹰云一族,丹凤族,狐族还远,原到他都没听过,雪族?他好像听过有那么一个词,可是并不大,甚至可能都不存在。
“尘烊大大,你要听吗?”就在他胡思乱想时,身后的陈宥廷看着墙拉了拉被子笑着问道,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认识她?”
陈宥廷愣了愣,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宙渊忍不住转头去看他表情,陈宥廷见他一脸疑惑,笑道:“怎么可能!我是听书上说的,是幻想出来的一个故事,书名叫童话故事。”
宙渊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幻想出来的,便开口道:“那你说吧,我听着。”说着又假装平静地转回头来背对着他,目视前方地面。
陈宥廷甜甜笑道:“好,那我开始说了。”他重新躺好,捏了捏被角道:“从前有一个王国,王国里有一个名叫白雪的公主,长得极其好看,她从小就没了母后,国王便重新给她娶了个继母后,这个继皇后非常恶毒,只要看到比她漂亮的女子,就会杀掉,有一天她拿出一个魔镜,对着魔镜说道,魔镜魔镜,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魔镜回答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白雪公主,然后显示出白雪公主的样子,皇后非常嫉妒和生气,就偷偷用毒苹果毒死了白雪公主……”
“世间可有此等魔镜存在?”宙渊见他停顿,以为故事讲完了,立马严肃开口问,转头身来面对天花板,转头看向对床的陈宥廷。
陈宥廷愣了愣,转头看他道:“嗯?不知道,应该没有,没见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宙渊心里有些狐疑道:“不可落入魔族,心术不正之恶人手中。”
“哈哈哈!”陈宥廷笑得花枝乱颤床被发抖,叹道:“尘烊,你肿么辣么可爱?”宙渊不解,他也不再解释,笑了一会才道:“放下吧,这是作者幻想出来的,就算有也只是会说话会回答一些问题而已,还没照妖镜厉害呢。”
宙渊疑惑地看他道:“照妖镜为何物?”陈宥廷震惊地看着他道:“咦?你不知道照妖镜吗?听说天上才有的,你没听说过?”
宙渊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从未听说过,你从何处听来的?照妖镜为何物?”他忍不住疑惑起来,陈宥廷轻松笑道:“哦,我也是从书上听说的,照妖镜就是一块镜子,当你无法分辨一个人是人是妖时,只要拿出来对着他一照就立马照出他的原型来。”
宙渊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识犀术,不用镜子,只要修炼到仙极一品时就能分辨部分妖怪了。”他说得有些轻松,陈宥廷却听得一脸兴趣:“大大,神仙也有修炼等级吗?都有哪些等级。”
宙渊愣了愣,看着他道:“嗯,仙级一到九品,才入神,神级分为一到九层,便可入虔座,虔座之后便是天界的神,我只知道这么多。”
陈宥廷忍不住开口发问道:“虔座是不是观音菩萨,如来佛祖那种级别?”宙渊疑惑地看着他道:“不知,观音如来是谁?你从书上听到的?那书现在在何处?”
他心想这等书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可能会有大事发生,陈宥廷愣了愣,总不能告诉他在现代吧,他居然连如来佛祖都不知道,这怎么解释呢?
“是爷爷告诉我的,我也没见过书。”
“那书是否在皇宫?”宙渊疑惑地看着他,他忍不住摇头道:“应该不在,父皇都不知道些故事和书,其他人也不知道。”
宙渊皱眉:“为何你知道?先皇只传给你听?你们关系很好吗?”陈宥廷顿时回答不上来了,敢情他这是把爷爷当成先皇了啊,这这这,他要是知道原主还没出生,先皇就早早驾崩西去的话,不得怀疑死,咋办,怎么解释好呢?
陈宥廷顿时有点头疼,果然不能撒谎啊,太难圆了,宙渊却突然开口狐疑道:“等等,你见过先皇吗?”
陈宥廷顿时面如死灰,老老实实道:“没有,我在中毒弥留之际梦见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皇,他说他是我爷爷,还给我讲故事,让我活下来,而且我记不住他的样子了。”
他只能这样瞎编,心里莫名地有点愧疚,他竟然对宙渊大大撒谎了,可是不撒谎就要被他发现他占用原主身体的事,那个人说不定跟芜烟有关系呢,他要知道了,搞不好真把他灵魂收走折磨得魂飞魄散了,他想都不敢想这后果。
宙渊疑惑地看着他,半晌有些震惊,道:“他可曾提过书在何处?”陈宥廷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有,他说在他们的另一个世界里,那里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那里的人穿衣服也不一样,火锅也是他教我做的,他们那个世界的人经常这样吃,我中毒了半个月,他一直陪着我,带我去看很多好玩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
宙渊顿时震惊了,转头看他一脸憧憬的样子,忍不住有些震撼,道:“你看到了什么?他带你去的是不是鬼界?”他心想改天要去鬼界看看,难道鬼界改变了?他太久不出来,竟不知道鬼界变化成什么样了,关键是为何鬼界会写这样透露天界的书,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陈宥廷一听鬼界,莫名地背脊发凉毛骨悚然起来,下意识地摇头道:“应该不是,要是鬼界,我看到他们煮火锅,我早吓破胆了,那应该是幻界吧,也许是他给我幻想出来的,建筑不是木制的,是砖制成的,一栋有十几二十层楼,每个房间有专门的热水器不用放火就能洗热水澡,还有夏天调节室内温度降凉下来的宝物,冬天又能调高温度,还有很多设施反正很美好很舒服,我估计就是在那样的梦境里,我才熬过中毒的那段日子。”
陈宥廷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原来自己的那个世界这么美好,只是当初肌无力的日子太折磨,他穷得什么都没有了,后悔在没生病前没有好好感受周围环境和条件的好。
宙渊眼神里露出震惊和憧憬之色,道:“哦,原来是幻境,挺好。”他心想陈宥廷许是遇到了某个会幻术的高手了吧,那个幻妖可能对他并没有恶意,又或者跟人间先皇有着某种联系,他忍不住有些好奇这样的厉害人物起来,只要他不拿幻术干坏事,这样的人还是很值得敬佩和认识的。
看他总算相信过来,便打了个哈欠道:“尘烊大大,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还看到了什么,好不好?你看你跟我聊得越来越精神了,好有挫败感哦。”
陈宥廷故作侧身向他,故作一副失落的表情,宙渊眨眨眼,翻身不再与他面对面,平躺在床上,道:“那你睡吧。”
他说着假装闭上眼睛,强行努力寻找一丝睡意,可惜还是找不到,但他没有睁开眼,怕陈宥廷看到他睡不着又要担心。
陈宥廷也翻过身来平躺着闭上眼睛,半晌睁开眼偷瞄还在闭眼的宙渊,虽然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但陈宥廷就是感觉他没有睡着,忍不住翻个身问:“宙渊,你睡着了吗?”声线很低,叫他原名是因为他现在有点害怕,宙渊这个名字叫起来似乎比许尘烊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宙渊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转头睁开眼看他,道:“没有,怎么了?”
陈宥廷道:“没事,嘻嘻,你说我会不会做噩梦啊?”他忍不住不住有些尴尬,眼睛眨了眨,然后转头看宙渊的俊脸,因为他真的害怕梦到一堆地府的人在煮火锅,宙渊刚才的话题把他弄得有点怕,毕竟他也就刚成年,以前也涉世未深,有点单纯,胆子也不大。
宙渊认真地看着他道:“不会,有我在,不用怕。”他心想要是真的有幻妖想要再靠近他,他宙渊第一个收了那幻妖。
陈宥廷顿时笑了,甜甜道:“好,那我睡了,你也睡吧,不用管我,我就随便说说,晚安,大大。”
宙渊点头嗯了一下,不知道晚安是什么意思,估计也是那个幻妖告诉他的词,不过听着好像挺好的,晚上睡觉安稳,应该是祝福语吧,他忍不住心情有些愉悦起来,闭着眼安静地躺着,他的耳朵只有半边能听见,但是毕竟是妁柒仙女的耳识,还是比凡人听到的声音好上许多,他听到陈宥廷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听到窗外蟋蟀窸窸窣窣的叫声,周围一片安静的声音,一切似乎都那么正常平静,他睁开眼看了看睡得香甜的陈宥廷,发现他嘴角还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动了动,也不知道他又梦到了什么,不过应该不是噩梦,他微微放心下来,继续闭着眼寻找困意。
“小娘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让小爷保护你吧。”
“爱,小娘子,别走啊!陪我们玩玩啊。”
一阵调侃声传来,带着轻浮的意味,悠悠传入宙渊的耳中,从声音传播的大小来看应该在二十里外的小巷拐口处。
“小娘子别躲啊。”
“啊!”
一声惨叫声传来,宙渊猛地睁开眼睛,只听这声惨叫声不是女声,却是道男声。
两个男人背靠着背,看着眼前红衣女子手中唤出的两把小小的红色梭子,在他们身上迅速旋转如同老鼠昆虫一样,攀爬穿梭在他们的脖子前,绕了一圈后,迅速下滑又绕腰前一圈,他们试图移动,却仿佛有什么力量固定住他们一样,令他们动弹不得。
那两把快速旋转的红剑带着无数散射的尾线,梭子似的织出一块红布,快速却不伤他们,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发现那两个红梭子迅速合二为一,大小不变地收回在女子妖媚的食指无名指和拇指之间,同时两人竟然被迅速绑着拉在一起,背对背撞了一下,撞不出大伤,却也疼痛晕眩,然后他们只感觉他们胸前穿了一件肚兜,肚兜胸口的线把两人的脖子绑在一起,在手腕处肚兜的下摆三根手指粗的布料却仅仅连接勒着两人腰和手腕,两人这才看清她手中的梭子小剑是,居然是纸飞机。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们!”两个男人看着女人妖媚地举着纸飞机在狐眼前毫不在意地仔细端详着,忍不住开口愤怒道,希望从气势上逼迫女子给他们解开肚兜,他们低头看,却被肚兜领口的线勒住脖子,想冲向叶夕桐却发现手腕和腰被紧紧勒着,勒得生疼,他们只能作罢,骂道:“你就是个妖怪!放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