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追到办公室的时候，陈芳穿着素净的小白裙，脸色很苍白，像是被漂白粉浸泡过一样。
她的母亲站在旁边和班主任在交谈着。
陈芳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转过头，看见了宋诗。
目光交错，陈芳愣了一下。
陈芳微微吸了一口气，好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扯了扯她母亲的衣角，嘴里面说了一些什么，她母亲点了一下头，然后，陈芳走出了办公室，站在宋诗的跟前。
宋诗张唇：“陈芳……”
陈芳看着宋诗深褐色的眼仁，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陈芳拉着宋诗的手，“我们边走边说。”
走廊明亮宽敞，学生们嬉戏打闹着，偶尔会有几个心眼大的碰撞过两人，但她们却毫无反应，显得异常沉默。
宋诗打破了这份沉寂，问：“你怎么要转学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说完，宋诗笑了笑，但这一份笑容，足够勉强。
陈芳避开她的目光，忽然吸了一口气，像是攒足了勇气一样，“宋诗，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我去表白的事儿吗？”
宋诗眨了眨眼，压根就没想到她问得和陈芳所答得，有什么关联，只是配合的点点头。
陈芳苦笑道：“我被拒绝了。”
宋诗一颤。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着我不至于为了这事儿转学吧。但……那天还挺惨的。”
说道这里，陈芳忽然苦笑了一下，眼睛也盯着宋诗，“你知道我表白的对象是谁吗？”
宋诗和陈芳关系不错，做了两年同桌，在学习上并进努力，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但是陈芳性子闷，心里话一般不跟别人说，在加上她本身就不注重这方面，所以压根就不知道陈芳喜欢的是谁。
她茫然的看着陈芳：“是谁？”
陈芳眼眸沉了些，回答道：“陆骁。”
那一瞬间，宋诗目光由迷茫转为了惊吓，她怎么都没想到陈芳会喜欢陆骁那种。
陈芳同她都是重点班的尖子生，一向瞧不上陆骁那种游手好闲、天天以装逼为准则，以打架为骄傲的渣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陈芳这种心高气傲的性子，看上陆骁什么了。
陈芳笑了笑，“很惊讶吧。”
何止惊讶，简直吓尿。宋诗点点头。
陈芳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了。那天我把情书递给他的时候，我觉得答不答应也无所谓了，但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气氛微妙的变化着，宋诗喉咙发紧，“说了什么。”
“他说……”陈芳的睫毛微阖，神情被遮挡的看不见，“没想到学霸也那么……骚。”
最后一个字尖锐又刺耳的扎进了宋诗的耳膜，更准确的说，是扎进了她的心脏。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这一个字真是语境上最高的凌迟。
“当时我脑子都空白了，所有人都在笑我，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亲了九班的一个女的，还是那种……很恶心的吻，然后他的小弟们，还对我……”
说道这里，陈芳的黑瞳在剧烈的颤抖，泪光闪烁，声音沙哑也说不出话来了。
后面的话宋诗能大概猜到一点，胸口忽然一闷，一个女孩面对那种场景，该有多害怕啊……
宋诗不是个能说会道，善于宽慰的人，此时，她只能默默地拍拍陈芳的背，无声的安抚着。
陈芳一边擦眼泪，一边又在掉眼泪：“宋诗，我真的没脸待在这里了，我真的，觉得，好恶心。”
好恶心三个字深深烙刻在宋诗的心里，甚至很久之后宋诗时常回想起当初少女那一种悲痛欲绝的眼神。
那天陈芳哭了很久。
宋诗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对陆骁有了深刻的认知。
以前只知道他恶劣顽皮，是深城一中的校霸，但在那一次谈话中，陈芳给她埋下了一个种子。
对于陆骁的种子。
说不上恨。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但绝对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