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军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蔡建国拉着胳膊就追了出去。
张老步伐轻盈,蔡建国在后面追了好一阵才赶上,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蔡军,想走快也不行。
“张老,您别动气,眼看着就到家门口了,吃个饭再走吧。”
蔡建国指着前面自己的家,看着张老说着。
张老停下脚步,朝着蔡建国叹了口气,脸色也渐渐的缓和,眼中似乎还带着凉意。
“来前儿你没跟我说是他家,我要是知道是他家的孩子,我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蔡建国连连点头,说着知道知道,抬手就要拉张老往自己家走,张老却摆了摆手,以家中还有事推脱,没有跟着去。
站在村口看着张老的背影,蔡建国叹了口气,这张老执拗的脾气,谁也说不动,他不想来吃饭,就算是给他跪下也没用。
“爸,这个爷爷刚才好吓人。”
看着张老走远,蔡军才慢慢的松口气,站到蔡建国前的旁边说着。
蔡建国摸了摸蔡军的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蔡军走到家门口,突然间想到什么,转身就进了蔡大妮的家里。
“大妈,大妮呢?”
看着蔡大妮的妈妈在菜园子里侍弄菜,蔡军走到园子边,趴在墙上看着她问着。
“里屋呢。”
别的话也没有,老邻居了,彼此太过熟络,跟着蔡军也不外道,用满是泥土的手指了指里面的小屋子。
蔡军应了一声就朝着里屋跑去,掀开门帘,看着里屋的门栓拴着,透过门缝,看着蔡大妮趴在炕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蔡大妮,蔡大妮,开门。”
蔡军拍着木门,从门缝中看到炕上的蔡大妮动了动,又接着叫了两声,蔡大妮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从炕上跳下,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给蔡军把门打开。
“你怎么来了?”
蔡大妮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轻轻一跳,又坐到了炕沿上。
“你怎么还睡着了呢,心真大!”
蔡军看着她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数落着她。
蔡大妮经蔡军这么一提醒,赶紧看着外面,拉着蔡军的胳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停的摆手。
蔡军知道她的意思,可是并没有用,毕竟是给人伤了,总得给人个交代,最起码得是上门请罪赔礼道歉。
“去村长家,给张明明赔礼道歉。”
“我不去!”
蔡大妮的脸扭到另一边,脸色也比刚才难看。
“你必须得去,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知道吗,她的腿伤了好大一条口子!”
蔡军看着蔡大妮这满脸不愿意的模样,自己也跟着生气起来,老师教过他们,知错就改,怎么到她这里,就是这样死皮赖脸。
“我不喜欢张明明,我不去,再说了,我是看着她打你,我才着急的!”
蔡大妮一声比一声高,也不怕外面她妈妈听到了,朝着蔡军就喊了起来。
蔡军看着她,又看了眼外面,抿了抿嘴,眼眸低垂的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打她的,可是大妮,你想想看,你当时是用的石头,如果力度再大点的话,那就是伤筋动骨了,如果你不喜欢她呢,或者害怕你自己她欺负你,我陪着你去,不然等到她爸妈闹到你们家,估计该打你的就是你爸妈了。”
听着蔡军的话,蔡大妮有所想法,眼看着蔡军,似乎是有话要说。
“去不去?”
蔡军看着蔡大妮,像是问最后一遍的语气和表情。
犹豫了一会儿,蔡大妮抓着衣角,咬着嘴唇点点头。
“那你去洗个脸,然后我俩去村长家。”
蔡军看着蔡大妮凌乱的头发,还有刚才睡觉时候流的口水,心里一阵阵的想笑。
蔡大妮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捂着脸直接跑了出去。
蔡军也没在里屋多待,跟着蔡大妮出去,她在石磨上洗着脸,蔡军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没底,村长媳妇是出了名的泼辣户,真不知道一会儿去能不能挨顿骂。
“军子,你这一身土在哪弄的?”
蔡大妮的妈妈从菜园子里出来,正好看到蔡军的后背,洗了个手,就替蔡军拍了拍。
蔡军咧嘴笑了笑他也不知道啥时候蹭到的土。
“我们走吧。”
蔡大妮跑到蔡军的面前,拉着蔡军的手就往外面跑。
也不管身后婶子的呼喊声,两个人就直接跑出去,直奔村长家。
等到了村长家门口,蔡大妮怯怯的放慢脚步,两个人在外面徘徊很久,别说是蔡大妮害怕,连蔡军的心里都开始打鼓,步伐也沉重起来。
“等下进去,我们怎么说啊?”
蔡大妮的声音很小,小的就只有他们两个听到,就算是再小,也能听出来她话里面的惧意。
“我来说,你在我旁边站着就行,放心吧。”
蔡军拍了拍蔡大妮的肩膀,勾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想让蔡大妮多一点安全感。
蔡大妮看到蔡军,也没有那么害怕,在她的心里,只要有蔡军在的地方,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军子,大妮,你俩站在门口干嘛呢,是来找明明玩的吗?”
村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个人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村长,只是点头,连话都没说出来。
“那就进去吧,我先把车卸了。”
村长说着就跳下牛车,收起鞭子,开始忙碌卸车。
蔡军的目光落在了那头牛上,爸爸说自家的牛借给了村长伯伯,可是看着那个牛,蔡军却不识得。
这不是自己家的牛!!!
“军子,站这儿看啥呢,快进去啊。”
手里拿着车套身,看着蔡军盯着自己的牛发愣,村长走过来,摸了摸程小东的头。
蔡军眉头紧皱,并没有挪动一步,一直看着那头牛。
旁边的蔡大妮看着蔡军,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没敢乱说话。
“军子,你真是……”
“村长伯伯,这牛是你家的吧。”
蔡军都不是问的语气,看着村长,语气平淡却没有半分感情。
村长啊了一声,随后想到什么赶紧转身,把套身一扔,走到蔡军的面前。
“军子,这牛是你家的。我家的牛病了,这不就是找你爸借的,伯伯着急去邻村开会。”
村长的声音急促且慌乱,看着蔡军有些语无伦次。
蔡军冷笑两声,推开村长调头就跑开,身后的蔡大妮不知道发生什么,赶紧追了上去。
“蔡军,你慢点,蔡军!”
蔡大妮在后面费劲的追着,边追边喊,前面的蔡军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一口气直接冲到家门口。
蔡军站到自己家的牛棚面前,盯着里面一动不动。
“蔡军,你怎么了啊?”
蔡大妮跑进来,靠在旁边的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蔡军愣神的模样,满是担心的问着,她从来没见过蔡军这样。
蔡军没动,也没说话,依旧是盯着空空的牛棚。
“伯伯,大娘,你们快出来,蔡军疯了!”
蔡大妮在那跟着程蔡军说了半天话,蔡军半点反应都没有,索性直接跑进屋,叫着他们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蔡建国和张文凤跑出来,也是跟着蔡军说话,没有得到一个字的回应,这情形把程前吓坏了,抱着程蔡军晃了晃,不停的叫着儿子。
蔡军抿了抿嘴,哽咽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指着牛棚,声音卡在喉咙里一般,嘴巴动着,听不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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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这是怎么了,跟爸说,别吓唬爸啊!”
蔡建国越来越慌,抓着蔡军?身子的手也不由得收紧,旁边的张文凤更是捂嘴,快急哭了。
“牛呢,爸,我的牛呢?”
半天,才听到一点声音,蔡军的身子不停的颤抖,衣襟早已被泪水打湿。
村长发觉事情不对,也跟着跑过来,看到程前抱着蔡军的样子,眉头紧皱,一拍大腿,直接给了自己一耳光。
“村长,村长你这是干什么啊?”
张文凤看着村长打自己,赶紧过去拦住他。
“大妹子,我对不住你们啊,都是我太笨,我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啊!”
说着村长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连串的事,给蔡大妮吓得不轻,靠在墙上,一动不敢动。
“儿子,,你看着我,你大点声说话,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
蔡建国生怕是蔡军说不出来话变成哑巴,语气慌张,声调也提高几度。
蔡军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目光呆滞的看着蔡建国,嘴角挂着瘆人的笑意。
“儿子,你怎么了,你跟爸说,你跟爸说说话!”
蔡建国抱着程小东,疯一样的摇晃,眼里的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来,就东子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想活了。
“你们都在骗我,咱们家的牛死了,牛死了,这个不是我的牛!”
蔡军仰天喊着,口水差点呛到也没有停下来,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去。
蔡建国抓紧身子不停晃动的程蔡军,真怕他一个不注意摔在地上。
旁边的村长连连叹气,骂着自己的不是,张文凤在旁边安慰着,这时候的蔡大妮被吓得不敢动,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蔡军,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
隔壁听到声音的蔡大妮父母赶过来,看着乱哄哄的情景,一头雾水的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孩子哭成这样?”
蔡大妮的爸爸蔡保满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块头壮实,一身的力气,走到程前的身边,看着泪流满面的蔡军,满眼心疼的问着。
蔡建国叹了口气,抬手替蔡军擦着眼泪。
“孩子知道牛的事儿了,这不,谁也哄不好。”
旁边的张文凤捂着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蔡保满拍了拍程前的肩膀,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家牛的事儿,整个村子都知道,为了让蔡军心里好受些,整个村子都在替瞒着,没成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杀了我的牛,爸,我把牛砍死了。”
蔡军哭的眼睛都睁不开,满脑子都是那天的场景,明明想砍死蛇,却砍到了牛脖子。
“儿子,没事,牛没了爸再给买。”
蔡建国轻拍着蔡军的后背,轻声的安抚着他。
“那天我看到一个老爷爷,山雾很大,牛身上有一条蛇,原来不是梦,原来是真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人脸色瞬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多说话。
蔡军哭的晕了过去,倒在蔡建国的怀里,蔡保满给媳妇陈莲花使了个眼色,陈莲花拉着蔡大妮就往外走。
张文凤抱着蔡军回屋里,安顿好之后,走了出来,顺手带出来几个小板凳。
村长,蔡保满,张文凤和程前几个人围成一圈,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军子的情况,胡大夫已经去办了,说是掉井里的时候惊扰了水里的鬼,烧点纸钱打点一下就行。”
蔡保满看着他们,卷起一棵烟,抽了好几口之后才说话。
“胡大夫会看吗?”
蔡保满确实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蔡建国那边问着。
“听富强村的人说,看的还行,挺灵验的。”
张文凤接过话茬,轻声说着。
“我也听过,当初我爸下葬的时候总是不顺,就找他给看的,这不也顺顺利利的,家和人旺。”
村长在旁边也是满脸信任的说着。
蔡保满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天东子接二连三的出现幻觉,看到怪事,先是牛,后来是赵淑萍家的院墙,推倒了小虎子和小宝儿,要不赶快办,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怕哪天他把人当成牛。”
说着程蔡建国又猛地抽了两口烟,吐出来的烟雾熏的他睁不开眼睛。
“能办就尽快办,这么拖着孩子的身体也不好。”
村长在旁边催促着。
“胡大夫已经去县城的庙里打点了。”
蔡建国说到这,想到了今天张明明受伤,因为胡大夫去办这事儿,才找得张老来帮忙。
蔡保满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半天都没有说话,捏着手里的旱烟,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的痕迹,心里面开始犯起了嘀咕,毕竟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他是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