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景韫推开门而入,手上推着轮椅。看到幕水渊时,有些诧异。
他推的轮椅上赫然是——腿上缠着绷带的绯洛。
绯洛的脸上好多青青紫紫的药水痕迹,几乎看不出来原本英俊的外貌,只能看到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他的胳膊上也缠着绷带。
幕水渊锐利的看向绯洛,像是要把他穿透一样,带着浓烈的恨意。
绯洛坦然的接受着他敌意的目光,好似不以为然。
唯一没有被伤到的眼睛,依旧可以看出他深邃有神的眼神。
怀里哭泣的一大一小没有注意到绯洛的到来。
幕水渊也没有想点破。
两个男人就这样僵持着,互相看着对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肃的气息。
直到绯嫣抬起头,看到绯洛,诧异的开口,“洛……”才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他怎么会来?绯嫣在心中疑惑。
绯洛抬手示意,景韫立即受意,推着轮椅往里走。
“你来干什么?”幕水渊警惕地抱住末小鹿,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去看绯洛。
“我来看看。”绯洛轻飘飘的说着,声音里没有任何虚弱,丝毫看不出来是十几分钟前经历过一场生死手术的模样。
末小鹿眼睛一亮。是洛!
末小鹿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一刻,绯洛被那三胞胎击打的模样。
她挣扎得想要转过头去。
却被幕水渊紧紧地压住。
只能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洛……,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末小鹿关心的话让绯洛下意识握紧双拳,瞳孔骤缩。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她,当事人没有,幕水渊更没有。空气宁静得可怕。
她抹掉眼泪,又一次挣扎着,但却挣扎不开幕水渊的束缚,“水渊……”她疑惑得开口。
幕水渊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她露头,就是因为……
绯洛的表情,即使脸上被乱七八糟颜色的药水几乎填满,幕水渊也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冰冷的表情。
仿若这个刚刚失去孩子的女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看向这里人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幕水渊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说,孩子没了。”绯洛开口,清冷的声音夹杂着讽刺,目光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三个月?”声音微挑,没有感情。
“幕水渊的?”绯洛的声音传到末小鹿的耳朵里。她惊得瞪大眼睛。
“你在说什么?”她挣扎着,却只能闷声颤抖,连大声驳回都做不到,“那是我们的孩子。”
即使声音闷小,但是在这狭小的病房里,依旧可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绯洛摇摇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末小鹿握紧手指,死死的抠住手心,指甲划出血口。
绯洛嗤笑,“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身体,居然是二手的。”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唇角,像是在回味。
这样一个极具下流的姿态,让幕水渊心下恨意更是突增,他愤怒地看向绯洛,大声呵斥道:“绯洛,小心你说话的态度。”
绯洛挑眉,一副唯我独尊、肆意妄为的架势,继续说道:“怀着别人的孩子上我的床,末小鹿,谁给你的胆子?”
一开口,仿佛夹着无数根针的话狠狠向末小鹿刺过去。
她奋力挣扎着,无奈只能狠狠咬住幕水渊的胸口,幕水渊吃痛,稍稍松了力道。
末小鹿借机钻出来,“绯洛!”泪流满面。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的孩子?”她大声呵斥着,憔悴的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桃花,失去了潋滟的颜色,只剩下空洞的悲伤。
“嗯哼?”绯洛无所谓的摊手,“难道我说错了?”
“不是你觉得刺激怎么会怀胎三月还爬上我的床?”绯洛的眼底带上一抹愠怒,言语像是彻骨的冰坛,说话间都仿佛带着冷气。
末小鹿心底现在何止是失去孩子的悲伤,被绯洛无耻的话激起的愤怒与怨恨简直充斥着她整个胸腔。
失望这个词好像早早就划过末小鹿的心,她都没有来得急抓住这个词汇,恨意就开始充斥她。
“一个野种,没了也就没了,何必这么伤心呢?”绯洛又言,像是要把末小鹿所有的恨意全部点燃。
每说一句话都狠狠的扎在末小鹿的心上。
末小鹿捂着胸口,重重的喘息,“绯洛,你会后悔的。”眼泪刷过脸颊,她却没有再透露出半点痛苦的颜色。
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瞪着他,惨白的脸色染上愠怒的红晕。
绯洛不在意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字一字吐着,“我从不会后悔。”
短短的一句话,末小鹿心底的墙轰然倒塌,豆大的眼泪瞬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为什么?”
她崩溃得开口,“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狠?”
“为什么孩子没了你都不伤心?”
推开水渊冲到绯洛的面前,激动得扶住他轮椅扶手,哭泣的脸与绯洛面对面。
眼底的伤,可以轻而易举的被看到。
看着他。
“绯洛。”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爱我的?”
“可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只有恨。”
绯洛慵懒得抬眸,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勾起唇角,一抹无法言语、表达不出意思的微笑。
就好像这是一台戏,末小鹿只是这个台上的小丑,而他是一个看客。
这是末小鹿最害怕的样子,她最害怕的就是她拼命的向绯洛奔去,他却原地不动。
甚至对于自己的努力无动于衷。
两个人对话的过程当中,景韫与绯嫣一直没有说话。
四十多岁的景韫只是低头不语,年长他们二十的他其实心中早已看破。
两世为人的绯嫣,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绯洛的人。
当他说出不会后悔时,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是绯嫣有些看不懂,为什么绯洛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