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水渊动作轻柔地将被子覆盖到末小鹿的身上,温柔的视线注视着她。
她的眼睛轻轻地闭合着,睫毛轻微的颤抖着,嘴唇有些惨败,鼻尖通红通红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幕水渊有些心疼地伸手,拨弄开她额前的碎发,俯下身子亲吻了末小鹿的额头,温柔和煦的声线如细水长流般,“睡吧,后天带你回古末岛。”
幕水渊轻悄悄地转身,准备离开。
一只柔软无骨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水渊,对不起。”虚弱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声音中带着悔意,还有无尽的悲伤。
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抓住幕水渊的心,扯得生疼。
幕水渊微微一愣,低低一笑,有些苦涩,“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回过头来,看向床上的她。
末小鹿虚弱地坐起来,惨白的嘴唇嗫喏,“生日宴那天……我其实……”
幕水渊开口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不用说。”他轻轻一笑,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留恋,“你睡吧。”
“水渊……”末小鹿再次拉过他的手,半跪在床上,仰着头看着他。
幕水渊态度带上一丝丝强硬,“你该休息了。”
看着末小鹿无助的样子,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柔,“休息吧,我该走了。”走着开始往外走。
末小鹿突然急促地喊道:“我没想跟你订婚……”
他的脚步没有停止,背脊依旧挺拔,仿若未闻。
她又言:“我一直想跟你说的,但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提合适。”末小鹿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也是不忍心的。
幕水渊依旧在往外走,只是身体越来越僵硬。
“你一直在忙海底通道的事情,到了华夏又开始忙医院,所以……”
幕水渊走到门口,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脚步停滞,手指渐渐握紧,低沉沙哑的开口:“那为什么要现在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
末小鹿你明明知道这些我都清楚。
我只是想再骗骗自己……再骗骗自己……而已。
幕水渊挺直的腰板瞬间松懈下来,所有逞强来的伪装统统消失。
“我……我觉得我们应该说清楚。”末小鹿下床,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夜光照进屋子。
一半的月光照到她的身上,幽静深远的一侧阴影里,她慢慢开口,“我真的很喜欢绯洛。”
“但是你也知道了,你们不可能了。”幕水渊转身,急急地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怒不可遏。
“可我也知道了,没有结果的希望只会让人更加绝望。”末小鹿仰头,麋鹿般的大眼睛澄澈明亮,里面流转着的是求而不得的苦水,“不如……,不如让你彻彻底底地放弃我。”
“我放不下,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你。”幕水渊握住她的肩膀,激动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没有亲人,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我只有你啊……”
“你就像是会上瘾的毒药,我戒不掉了。”
幕水渊的深情仿若洪水,波涛汹涌的向末小鹿席卷而来。
她愣住,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秒。
一抹苦涩的微笑挂在嘴角,“也许命运弄人吧。”
幕水渊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定睛望着她,认真的开口,“如果我不在意呢?”
“嗯?”末小鹿疑惑得看着他。
月光下的他,隽美的容颜直面月光,月光洋洋洒洒的流淌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我不在意你爱着他。”
他急切的解释道:“感情是会变的,终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可你觉得我会变吗?”末小鹿仰着脖子,静静地问着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幕水渊的话彻底断了思绪。
这个世界上谁最懂末小鹿?
是他,是他幕水渊。
她怎么会变呢?
她是如此固执的人。
一段五年前就该结束的感情,她念了、想了五年。
对于她来说,从懵懂的了解感情开始,那个人就已经占据她的心。
“为什么?”幕水渊崩溃地问,“为什么?”他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陪了二十年。她却能在一次郊游的短短一周内爱上别的人。
为什么?
末小鹿皱着眉头沉思,用力去想,最后的答案却只是:“我也想知道。”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很多次。
如果她知道自己究竟爱绯洛什么,那样她是不是就可以不这样痛苦?
她曾经想过,如果她知道自己喜欢绯洛什么,她就可以找一个有类似特征的人去爱,起码不会这样痛。
一句“我也想知道”让两个人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好像过了半个世纪,月光投射进来的影子开始移动,屋子里越来越暗。
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相互望着,倒是像一对石雕。
幕水渊身子动了动,扳过末小鹿的身子,郑重地开口:“末小鹿,我不会放弃你,我做不到。”除非我死,不然,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
幕水渊如水潋滟的眸子泛起柔光,他恢复往日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声音温柔得像是能够滴出水来,“你睡吧,我先走了,晚安。”
说着,不等末小鹿反应,逃似地离开,仿佛身后有着猛兽。
幕水渊刚离开,“啊……”隔壁突然传来动静,是女人的一丝惨叫。
末小鹿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相隔的那面墙。
绯洛就住在她的隔壁!
他们在做什么?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