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发子弹，连李渔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技能有冷却，玩家有极限，李渔后来回想，自己当时已经将眼睛闭上，放弃抵抗了。
恐怖的爆鸣声让李渔睁开眼睛，同时确认了一下——他还没有被击杀。
接着他打开系统面板，发现自己的队友也都确认存活。
远望对面的山头，手持狙击枪的两兄弟已经收回了枪械，离开了狙击地点——他们击发的子弹太多了，停留时间太长了，连神族人都快要找上门来了。
水煮兄弟最后一发子弹的目标不是他们。
布兰迪长老倒在地上，眼神中全是惊愕、恐惧和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杀我？”他不明白，在死前一秒钟，长老甚至回头看了下远方的狙击手。
“那是什么武器？”他最后问出一句。
神族也不是真正的神，终究是肉体凡胎罢了。
重火力之下，布兰迪长老能保留一个全尸，已经是他身体强悍了，身上的魔法袍也被打得粉碎，刻画的防御魔法阵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长老倒下的尸身。
人类冒险者中的领头人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明白——这场两族之间的交锋已经不再和秘密有关，很可能即将演变成全面的战争。
老安森躲在众多年轻人身后，身体随着他们一起颤抖，仿佛震慑于武器的恐怖威力。
只有离他最近的风才听到安森的自言自语。
“要开战了……要开战了，我得找个机会……找个机会……”
众人的表现，仿佛随着枪声的消散，逐渐定格，久久没有变化，直到神族人的一声呼啸，才再度鲜活过来。
年轻而弱小的冒险者们，这才明白自己来错了地方，天空树不是给他们寻找简单战斗与吹嘘机会的地方，而是充满恐惧和死亡的不祥之地。
有人想要原路返回，此生再也不踏入这恐怖的东部，有些人则朝前冲，试图在满是强者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名声。
一时间，魔法的光辉比几分钟前还要闪耀，或逃或战的人们，迸发出了生命中最强大的能力。
其中，李渔四人组更是首当其冲，成了其他神族人攻击的第一目标。
失去主帅的神族人，再加上千年没有过像样的战争，神族人慌了，高傲都在枪声之下变作了到处乱跑的蚂蚁。
“撤，撤，撤！”李渔发出指令，四人立刻变作了另一种三角形，何橘、李渔、于渊顶在前头，姚青则在背后为他们加持状态。
几人且战且退，终于来到了一枚巨大岩石的背后，算是度过了一道难关。
然而他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眼前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三声枪响将剧情的走向带入了不可知的方向。
紧接着，混战开始了。
布兰迪长老的弟子迅速接任了统帅的位置，此前的井井有条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场面开始不可避免地趋向混乱。
神族失去了主心骨，在短暂的力量发泄之后，反倒是被冒险者们压制下去，剑士和魔法师们三五成群，配以其他职业，开始和神族周旋起来。
优势转化为劣势的速度令人震惊，神族为他们四面杀敌的策略付出了代价，从闯入羊群的屠夫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尽管仍然并非一面倒的屠杀，但强弱之势已经彻底逆转。
这一战，神族伤亡惨重，冒险者们也死去颇多，两方都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当仅剩下三分之二的冒险者退回来时的区域，玩家们还觉得有些惊讶——这群乌合之众比职业军队的战损还要高，居然仍然没有崩溃。
李渔粗略地统计了下，双方的战损比甚至接近一比十，一个神族人能换掉是个冒险者的性命。
然而他们认为，这场战斗仍然是冒险者大获全胜。
神族数量有限，冒险者却如同韭菜，割完一茬又长一茬。
傍晚，所有冒险者都围坐在山洞里，一簇一簇地篝火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庞。
饮酒、吹嘘的声音极为响亮，盖过了原本该出现的恐惧。
李渔四人围坐在一起，对今天没头没脑的战斗进行总结。
“水煮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姚青率先抛出问题，回来的路上，她思考了许久，都没明白为什么两兄弟要杀死布兰迪，难道说他们要放弃身份？那本该是一大助力的。
“或许开枪之后的收益要更高一些。”何橘猜测道，“他们两个都不是鲁莽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那第三枪本可以秒杀掉我们其中之一的，但他们放弃了，只能说明杀死布兰迪的收益更大一些。”
……
……
……
“告诉我们，你为何要杀死布兰迪？”肉片平静地问奥古斯丁。
兄弟俩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等他说出一个答案。
奥古斯丁低着头，只有这时候他才像个少年。
“他……我潜入天空树内部的时候，碰到的就是布兰迪。”少年小声道，好像没什么底气。
“你是……为了报复吗？”两兄弟顿时有些后悔，那第三发子弹还不如留给自己的游戏对手呢，要不是少年极力恳求，他们才不会在最后关头调转枪口，射杀布兰迪。
“当然不是。”少年有些无语，“我不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你们都知道，我是偷偷溜进的天空树内部，然后被布兰迪长老抓住。”
“对啊，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可他也是偷偷进入天空树内的！”少年大声道。
两兄弟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远处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藏起来！”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把少年塞到了附近的洞口中。
由于法系神族为了避免法术误伤，站位十分分散，这才给了兄弟俩搞事的机会。
他们迅速整顿，给奥古斯丁套上了个隐蔽的法术，又装作刚刚赶来的样子——甚至连能以假乱真的狙击枪模型都留了一个。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谁使用了威力强大的魔法道具，杀死了布兰迪长老。”肉片气定神闲地对赶来的神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