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古镇并不大,贝莱一家家找过去,拿着向百川的照片问遍了古镇的每个角落,就没有人见过他,他还看了监控,确定向百川根本没有来过。
只好无奈返程,回去路上,他给黄唯依打电话说自己没能找到向百川,问她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黄唯依犹豫了一下,说:“我正要和你说,我想起一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湖心岛?”
“湖心岛?在哪个省市?从没听说过。”
“就在沂江,临港再北一点。”
“就在沂江?你的意思是向百川没有离开沂江?”
“我也是猜测,没法确定。”
“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好,你等着我,我连夜回去,明天咱们一块过去。”
“恩。”
一声门响,听到周同进门了,黄唯依已经很久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了,她习惯了把事情都放在心里,什么都自己解决自己扛。
周同走进卧室看到她,连忙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说:“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
“唯依,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总是自己撑着,但我是你老公啊,我希望能帮上你,不想看到你那么累。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一说,替你分担一下也好。”
“我辞职了。”
“恩。”
“我......优沃出事了,有点严重,向百川他......失踪一个月了,我想......”
“去找他?我陪你去!”
黄唯依抬起头,说:“你不介意吗?”
周同笑了笑,说:“介意什么?我知道优沃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垮掉。向百川他对你也不错,帮了你很多,现在遇到事了,你该拉他一把的。”
黄唯依将信将疑盯着周同,问:“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说实话,以前有过,但是现在不会了。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见过你用曾经看我的眼神看过别人,那时候真的很怕,怕会失去你。但我了解你,你嫁给了我,就不会三心二意。”
“如果我再回到他身边帮他呢?”黄唯依低声问。
周同抓起她的手,真诚地说:“唯依,你知道我最爱你什么吗?你有一颗孩子一样的心,这颗心让你即使经历再多的恶,也愿意选择善;即使看过再多冷漠,也丢不掉心里那份热忱。放不下不是什么错,而是因为你善良。我愿意守着你这颗赤子之心,守着你这份澄澈。”
黄唯依的手也紧紧握住了周同,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最懂自己的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黄唯依和贝莱在湖心岛找到了向百川,向百川却不肯跟他们走。他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没有理由也没脸再回去。”
贝莱说:“当初我们也是从一无所有一点点走过来的,大不了就重新开始呗!”
“当初?当初我身边有你,有她,还有冬阳,有一大帮支持我的朋友们。现在,我都已经失去了......”
贝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别在这抒情啊,这不是你的风格。”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如果向总不嫌弃,我这里倒有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没什么名气,但名字起得特好,叫鸿蒙智能!鸿蒙哎,新世界,新开始!别的我都筹备好了,现在就独缺一个靠谱的合伙人,要是找不到这个人呐,我这公司也转不起来,不知道向总愿不愿意解围?”
贝莱的语气把向百川逗笑了,他无奈地摇着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贝莱又转过身去,向黄唯依伸出手,说:“除此以外,还差一个全能的会计!”
黄唯依向后退了退,摇着头说:“我不行,我没办法再重新走一遍了!”
贝莱长吁了一口气,说:“那不急,你再考虑考虑,我们等得起。”
优沃办公楼将被拍卖,里面的私人物品,可以在有人监管的情况下清走。
贝莱打电话给黄唯依,说今天和向百川一起去清理一些东西,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帮忙。
黄唯依想到办公楼很快就要易主了,自己也想再去看一眼,便答应了。
还是熟悉的楼层,熟悉的背景幕墙,但是地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尘。里面的办公物品多数已经不在了,电脑被搬走取证,设备被封存,剩下的就是乱七八糟的桌椅和资料。
每间办公室都是一片狼藉,只有她曾经的办公室还好一点。一看便是没人办公的原因,其他办公桌都是资料散落一地,她那间地上却很干净。
办公桌是从蓝山郡搬过来的旧桌子,最普通的木板桌,不值什么钱,也没有人稀罕拿走,椅子已经不见了。
窗台上放着她曾经最喜欢的那个鱼缸,只有里面已经空了。花盆里也只剩下两根光秃的木枝子。
她慢慢走向那个熟悉的桌子,上面还有她以前用过的本子,还有她的记事台历。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办公桌上永远摆着台历,还是要带记事栏的那一种。可以把当=每天重要的事情标记在上面,以防忘记。
台历的纸张已经变成了暗黄色,日期显示的还是2017年,是她离开优沃的时间。在那之后,她再也没翻动过它,也没有任何人翻动过它。
她看到记事栏里有几行字,却不像自己的笔迹。
她的签字笔都是黑色的,那字迹却是蓝色的。她拿到手中,只消一眼,她便认出,这是向百川的笔迹。
“花什么时候会开,我不知道,但我愿意坐在树下,等它开,我相信一定会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但我愿意留着你的位置,我相信你会回来。”
黄唯依鼻子一阵酸楚,向百川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他搓了一下手,那是他尴尬时的小动作,有点惭愧地说:“真是抱歉,这个地方我到底是没有守住。”
黄唯依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有一些困惑。
他摸着那张旧桌破损的边角,说:“自从你走以后,曾经有好几个人都想要搬到这间办公室来。这间采光最好,又安静,你知道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啊。可我没办法,想到谁坐在这里都不合适。大概这个地方也有灵气,只认你这一个主人。我以为还会有机会看到你坐在这里办公的样子,现在看看,这想法真是有点可笑了。”
黄唯依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