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汪总那身严肃的西装打扮，黄唯依一改往日休闲风格，套了件白色棉布衬衣，下身是一条休闲西裤，外面套一件皮质风衣，俨然一副职业女强人气场。出发前还在镜子前照了照，生怕哪里不合适再招那个中年男人挑剔。
“唯依，你这是要去嘉祥送方案吗？”向百川走过来问。
“是啊，已经做好了就尽快送过去，免得耽误事。”黄唯依没有转身，对着镜子里的向百川说。
向百川捏了捏鼻子，试探着问：“要不，你请人家汪总吃个饭？”
“啊？”黄唯依明显没想过这事，说：“我？请他吃饭？”
“干咱们这行的，如果只是和客户在办公室里聊项目，很少有聊成的。好多事还是得私下里说，你可别小看这个酒桌文化，有些话就是得喝了酒才好说，这酒一旦喝好了，交情也就攀好了，交情攀好了，生意也就好谈了。”
黄唯依面露难色，说：“你说的我也明白，不过我真的没有单独陪客户吃过饭，即使在以前，也是陪着领导坐陪，端茶倒水我还行，让我一个人去应付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尽管请，只要能请出来，我可以陪你去。”向百川说。
“那我试试吧。”黄唯依皱着眉头，说：“不过，你可别抱多大希望，那个汪总对我印象不怎么样。”
一个人有多副面孔，一种心情就可能换一张脸，这是黄唯依在嘉祥地产汪总那里见识到的，之后也屡屡在其他客户那一再证实。
今天的汪总和那天初见的汪总判若两人，一抹笑容始终挂在脸上，说话眼睛都是眯着的，他的样子让黄唯依想到了“色眯眯”这个字眼，但是很快就被她打散了，她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开口请客。
汪总拿起厚厚的方案故作认真地翻了翻，前三页还好，因为方案实在太厚，他还是忍不住整个拿起，如扇风般扫了一遍，然后问了些和方案内容也没多少关系的问题，公司地址、工程案例、资质等，这都是优沃的软肋，黄唯依只能避重就轻，公司情况一带而过，重点说工程案例，而这案例多半是临近市县的，这些多半也是编的，为的就是离得远不好证实，说完虚构的又重点介绍了港口大酒店和临港铁路小学，这是实打实的，但是临港铁路小学只给他们公司一小部分工程，当然这也不需要明说。
“港口大酒店是四星级定位酒店，是目前临港县最大最高端的酒店，这个酒店里全套的智能化工程都是我们公司做的；因为港口大酒店做得比较好，临港铁路小学也主动找到我们，让我们来做学校的智能化工程。虽说公司资历资质很关键，但是我们更重视工程质量，只有把活干好了干漂亮了，才能得到甲方的认可，得到甲方的认可我们才能在这个行业有立足之地。”
汪总笑着听黄唯依说，没有一丝不耐烦。
黄唯依用余光扫了一眼手表，11：25，快到下班时间了，她也该告辞了。
“总之汪总您放心，把工程交给我们公司来做，我们一定会保质保量地做好，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汪总笑着点了点头。
黄唯依不自然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探性地问：“汪总，您看您如果有空的话，我请您吃个饭，坐下好好聊聊。”
“好啊！”汪总答应得如此干脆，倒是让黄唯依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汪总又说：“我们集团有食堂供应午饭，中午我一般就在公司解决了，我们约晚饭好吧？”
“好的好的！”黄唯依忙答应着。
“那就明晚吧。”汪总又决定了的口气。黄唯依只好猛点头。
贝莱和向百川坐在办公室为黄唯依请客的事情打赌，贝莱一如既往笃信黄唯依的能力和运气，向百川虽押了一套游戏手柄做赌注，神情却写满了甘愿自己输。
“我说过了吧，只要我想让她做销售，她就一定会去的。”
“我倒是挺好奇，她怎么开口请一个中年男人吃饭。”贝莱捂着嘴说，他想起平时中午下班，黄唯依总是第一个喊饿的，然后就用小喇叭一样的分贝召唤大家：“同志们吃饭啦！走啦走啦那个谁，别忙了先吃饭，吃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想到这样乍乍呼呼的人装优雅淑女地邀请客户，他就忍不住想笑。
“要不咱去接她吧！”向百川看着墙上的钟表说：“快到午饭时间了，咱接上她一起吃饭！”
贝莱听了便站起身来作为回应。
黄唯依一边和汪总告别，一边按死裤子口袋里响铃的手机，偏汪总今天还格外客气，一路把她送到电梯上，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开。
电梯门开了，黄唯依匆忙抽出手来，跳了进去。
出了电梯，黄唯依给向百川打了回去。
向百川这边接起来就是黄唯依凶巴巴的连珠炮：“打电话也不挑个时候，不知道我在和客户说话么？有你这么不懂事的董事长吗？”
向百川一愣，旁边贝莱笑得直不起腰来。
“说吧，找我什么事？”黄唯依还是一副审问语气。
向百川气场一下跌到底，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声说：“那个，你从嘉祥出来了吗？”
“刚走！马上到楼下了，怎么啦？”
“哦，我在楼下等你了。”
“啊？”黄唯依这声迟疑的“啊”在话筒内和车外同时响起。
贝莱摇下车窗，笑得一脸温暖：“上车唯依！”
“你们怎么都来了？”黄唯依一边坐上车一边问。
“看你业务跑得辛苦，带你去吃好吃的。”贝莱一脸宠溺地说。
“算了吧，这不就是我的份内工作吗。你们两个老板竟然一起来接我，难不成是鸿门宴？说！有什么阴谋阳谋？”黄唯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跟他们撒起娇来，向百川不禁感叹，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他转过头说：“真是接你去吃饭的，说吧，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真的？那我得好好想想！”黄唯依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却被肚中饥饿的急迫感唤醒，说：“怎么越饿反而还想不起来吃什么了呢，恩，要不咱去吃面吧，牛肉面，行吗？”
“没问题，我知道一家特别赞的牛肉面，保你吃过一次，终身难忘！”向百川说着，一把方向盘，疾驰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