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到2014年间的优沃如同搭上了前进的快艇,一路突飞猛进势不可挡,招了一批新人,办公地点也正式从蓝山郡搬进了明亮宽敞的写字楼,而且还是号称“沂江cbd”的万程大厦。这两年里,黄唯依和向百川都有很大的转变,一个成了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制,每天游走在客户、工地、各设备厂商之间,那段时间岳诗文都约不到她,永远在加班、开会、会客,成了一个标准的职场“白骨精”,不只在业务上如鱼得水,更是在沂江整个行业圈树立起了优沃的名牌。
而另一个彻底放飞了自我,优沃最初的储备人员都已能够独挡一面,向百川也完全从公司业务中脱离了出来,成了一个真正的老板。他开始热衷上了旅行,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飞在空中,有时在国内有时在国外,有时能联系上,有时干脆电话也打不通,有信号的时候他会给黄唯依回个电话,问问她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
黄唯依回他:“即使有,等您有信号也解决完了,不然还叫什么要紧事。”
向百川在那边嗤嗤地笑,说:“本来我也是走个形式,有你在,我放心。”
“听你这动静,又没少喝吧?”
“还行!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嘛,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公海上的美景!唯依,你真该来看看,出来才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大。”
“我可没您那好福气,你继续享受,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自从在向百川家吃了那顿饭之后,黄唯依再不多与他说一句废话,凡事点到为止,划清界限。
这一年的优沃,发展和忧患共存。这一年的黄唯依,已然是非常沉稳的“黄总”了,但还是会有一些事,能够牵动到她的神经,打击到她的内心。
第一是陈冬阳的离开,陈冬阳是优沃创始团队第一个出走的人。临港大酒店工程前前后后做了十八个月,先是施工,后是培训,之后又应甲方要求被留驻酒店三个月运维。陈冬阳就这样在临港整整守了十八个月,十八个月里优沃风云变幻,所有的人都在飞速成长着,只有他一个人被遗忘了。所有人都能成为部分主力时,他还是一个技术“小工”。他不是没和向百川提过,几次提起都被向百川以没有人能够替换他为由拒绝了。最终,在临港合同到期的那一天,他决定彻底离开优沃。
他在优沃期间,每月只拿工资,所有的工程奖金与入伙时所提到的提成都还没兑现。涉及离职,就免不了要清算结清。
财务部经理是林琳,但公司所有的资金出入大权最终都要通过黄唯依。林琳自然也知道这是块烫手的山竽,忙不跌推到黄唯依手中。
优沃没有明确的提成政策,所有创始人也是到年底时拿定数的奖金,因为没有人离开,也就没有参照标准。黄唯依大致估算了一下,以陈冬阳的付出至少也能拿个十几万。但她还是要请示向百川做最终决定。
向百川故意不看黄唯依提供的计算数据,直接回了一句:“既然要计算,那公司为他所花的每一笔也该记清楚才是!”
黄唯依并没有领会到向百川话里的意思,向百川用对讲电话叫来了林琳,林琳拿着几张表格,向百川递给黄唯依说:“你核对一下吧,然后发给冬阳,林琳和冬阳不熟,这事儿还得你来办。”
黄唯依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表格直出神,她太清楚公司的一切了,每一笔支出她都有印象。有冬天时她为陈冬阳申请的“冲锋衣”,有夏季她为陈冬阳添置的蚊账,还有很多很多生活用品,基本都是经她手所买。陈冬阳刚到临港时,什么办公用品都没有,要做个进料单还得去图文店打,跟黄唯依反映了一回,黄唯依便劝说向百川给他买了台笔记本,但是当时优沃经济状况不好,她只能从网上买了一台山寨的苹果电脑,此时这电脑也赫然出现在表格上,只是价格却是正版正品的标价。还有许多许多的物件,都是为了关怀常年在外的陈冬阳所置。现如今,黄唯依才知道,这些“关怀”都需要他自己来买单!
零零散散几页纸,金额合计六万多,前后一相抵,最终陈冬阳可以带走的“安置费”只有区区三万块。
陈冬阳的离开让她第一次尝到了良心会痛的感觉,当陈冬阳将那一叠“个人账单”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时候,黄唯依身体猛地一颤。
他冲到黄唯依面前,双手握着她的双肩,他的力量大到黄唯依不自觉说出了“疼”。
“唯依,这个公司里我只相信你的为人,你告诉我,这些……”他指着地上散落的那些“账单”问:“是真的还是他向百川让你们编出来的?”
“冬阳,你我同学一场,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坐在一旁的向百川开口说道:“你想让她说什么?让她站在你那一边然后背叛公司吗?”
黄唯依听了蓦然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她看到向百川挑着眉毛看向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那目光刺得她直发冷。
陈冬阳听了,呵呵一笑,说:“好,好,我不难为她,我认,我认还不行吗?还希望向总您能够尽快给我办好离职手续,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多谢!”
说完便向门外走,他看了黄唯依一眼,然后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是个聪明人,别落到我这个地步。”
“他和你说什么?”陈冬阳离开后,向百川问。
“他说,他从来没想过,你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哈!”向百川冷笑了一下,说:“这倒不太像他,他不是这么感慨的人……所以,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黄唯依反问他,然后轻叹了一下说:“事实上,即便是不对,我也站在了你这边。”
“当然,在维护公司利益这方面,你一直是做得最好的!这也是你的职责。”向百川微笑着说。
“我的职责也包括出卖良心吗?”
“你没有出卖良心啊,你对优沃的心大家有目共睹。”
“可我觉得,至少这件事,是可以两全其美的。”黄唯依盯着他的脸说。
他的微笑没有了,回了她一句:“这世上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看似两全,其实是把一个砍半了削平了,去成全另一个罢了。”说完向百川也关门离去,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大家也都注意到他脸上的不悦,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不欢而散。
陈冬阳走后,黄唯依有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笑,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都不敢去招惹她。但明里不招惹,不代表暗地不行动。她在优沃一贯强硬直白的作风早就有人看不惯了。
在黄唯依和向百川第一次翻脸之后,她便迎来在优沃的第一场“灾难”。